秦少淮挺喜歡吃預制菜的,稱不上美味,但重在方便快捷,畢竟他對燒飯沒什麼天賦,與田無酒天壤之别,用肉醬罐頭烙肉餅,香味還能騰得滿屋子都是。
基地裡斷電了兩天,好久沒吃上暖和的食物了,這會兒餓得饑腸辘辘,都在等田大廚起鍋。
咖喱牛肉先出鍋,宋溫峤打了一盒飯,上樓給丁陵送飯。
秦少淮和鐘擎排進隊伍裡,捧着各自的餐具嗷嗷待哺。
蕭嶼不負衆望,給秦少淮打了滿滿兩大勺的牛肉,每人一塊肉餅,秦少淮那份下面還夾着半塊小肉餅。
秦少淮把宋溫峤的飯菜也打好,坐去桌前。
太香了,香得鼻子癢癢。
他偷偷吃了半塊小肉餅,然後便坐着不動,直勾勾盯着門口。
“你等他幹嘛?他馬上就來。”鐘擎催促道,“吃啊。”
秦少淮敷衍地點了點頭。
鐘擎把咖喱汁伴着飯送進嘴裡,肉一口沒動,肉餅也沒吃,田無酒走過來坐下,詫異道:“怎麼不吃?不合口味?”
鐘擎茫然無措,自己也覺得納悶,道:“可能是前幾天涼的吃多了,胃裡不舒服。”
田無酒把他碗裡的肉撥出來,“給我吧。”鐘擎能忌口,胃裡高低是泛硫酸了。
蕭嶼在後邊盯着,頓時就怒了,火急火燎沖上來,“你怎麼能吃他吃剩的?”
田無酒反問:“跟你有什麼關系?”
蕭嶼噎住了,站在桌邊挪不動步子,心裡煩躁得要命,越看鐘擎越不爽,還有坐他邊上的老太婆,什麼路子也配跟他們坐在一起?憑什麼這老太婆能和他們一桌,他不行?
蕭嶼火氣上湧:“一人兩勺菜,你吃了他的,不就多吃了嗎?”
田無酒懶得理他,埋頭吃飯。
蕭嶼還要跟他掰扯道理,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宋溫峤身影出現在門口,穿灰色長衫的老婦人轉頭看向他,她原本溫溫笑着,在見到宋溫峤的一刹那,神色驚變,心底浮現起百思不得其解的情緒。
宋溫峤笑吟吟走過來,站定在老婦人面前,老婦人欲言又止,腦海裡受到了指示,顫巍巍從椅子上站起來,讓座給宋溫峤。
秦少淮把筷子遞給宋溫峤。
“等我幹什麼?飯菜都涼了。”宋溫峤笑說。
“沒有等你。”秦少淮笑了一下,咬了一口肉餅。
“好吃嗎?”
秦少淮點點頭。
宋溫峤沖田無酒說:“回去聘請你當我的私人廚師,年薪給你翻十倍。”
田無酒不搭腔。
秦少淮繃不住笑了:“别耍活寶了,好好吃飯。”
宋溫峤又說:“我回去跟小田學手藝,每天給你做好吃的。”
秦少淮抿着嘴笑,眼神不太相信。
蕭嶼像個大立柱一樣站在桌邊上,正不痛快,就見那老太婆也傻不愣登地站着,就問:“婆婆,你邊上吃飯去吧,站那幹嘛?”
所有人齊晃晃看着他,田無酒問:“你在跟誰說話?”
蕭嶼朝老太婆的方向努了努嘴。
田無酒心緒亂了,他感覺蕭嶼是真的腦子壞掉了。
宋溫峤把飯吃完,掏出了煙盒,“我去抽根煙,碗筷你留着,讓鐘擎洗。”
“我靠!”鐘擎怒道,“你丫滾蛋!”
宋溫峤拍拍鐘擎的後腦勺,轉身出去了。
那老婦人埋着腦袋,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蕭嶼眯起眼,視線緊緊盯着兩人離去的背影,“不太對勁。”
田無酒歎了一聲,“蕭嶼,你坐回去吃飯吧。”他站起來把蕭嶼往回推。
蕭嶼磨磨蹭蹭回了座位上,不滿地說:“我去你那吃。”
吳量探出頭看了一眼,随口說了句:“宋溫峤怎麼和老婆婆一起走了?”
田無酒蓦地愣住了,秦少淮顯然也聽見了,怔了一會兒,回過神後立刻站了起來,舉步往外走。
秦少淮腦海裡是白茫茫的一片,難以名狀的痛楚牽動起他的神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宋溫峤。
他沖向廢棄車庫,沒有看見蕭嶼口中的老婆婆,宋溫峤獨自坐在車頭,剪裁得體的黑襯衫勾勒出肌肉的線條,他雙手抱胸微微低着頭,英俊的側臉看起來有幾分憂郁,在秦少淮走近時,他轉過頭,深邃的眼眸裡染上濃濃的笑意。
秦少淮不知為何,卻覺得心如刀絞。
“不是說抽煙嗎?”
“忘記帶打火機了。”宋溫峤将他摟進懷裡,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秦少淮沉默須臾,遲疑道:“你今天很奇怪。”
宋溫峤勾唇笑問:“哪裡奇怪?”
秦少淮扯了一下他的領子,“現在是什麼處境,你還穿襯衫?”
宋溫峤深深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說:“打扮一下,才好配得上你。”
“那我穿運動服是不是獻醜了?”
“是鄙人獻醜。”宋溫峤用力親他的臉頰。
門外衆人已經趕到,吳量大喝一聲:“小虎,你背後有人!”
宋溫峤佯作驚恐,摟緊秦少淮往外退,沖進了人群裡。
老婦人徐徐顯現出真身,她往後退了幾步,喉嚨裡發出沙沙的聲音,“别害怕,孩子們,外面風雪太大,我隻是來避一避。”
衆人打量着她的身形,蕭嶼跨出一步,厲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老婦人嘴角勾起怪異的笑,幽幽地說:“吾名引歲。”
此話一出,如同地雷爆炸,所有人愕然震驚,臉上的表情色彩缤紛。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句話有天也能用在他們身上。
尤其是秦少淮,如果這個老婦人真的是引歲,他們不必再去龍城,宋溫峤也不必作為養分前去冒險,一切可以在這裡畫上句号。
宋溫峤猶然摟着秦少淮,見他表情呆愣愣的,在他耳邊小聲說:“小心有詐。”
秦少淮心跳得飛快,理智告訴他面對異族要慎重,可對方抛出了誘人的餌食,讓他完全無法抗拒。
他定了定心神,問道:“你是引歲?為什麼跟着宋溫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