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碎碎平安。”同事安慰他,“收拾了就好了。”
陸青澤點點頭,回身去衛生間裡拿工具收拾。
走出去沒幾步,突然,脖子上挂着的佛牌動了一下。
他愣了愣,停在原地,低頭看了看,佛牌正安安靜靜地挂在他脖子上,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陸青澤心裡有些納悶。
剛剛那感覺很真實,就像是佛牌突然活了似的,在他身上扭了一下。
錯覺?
陸青澤歪歪腦袋。
“陸青澤,怎麼了?”身後同事見他有異,問道,“怎麼突然不動了?”
“沒什麼,發了個呆。”
陸青澤答了句,回身剛走兩步,突然,辦公室一整面的落地窗咚地一響。
陸青澤渾身一震,立刻停下。
他往旁一看,辦公室外什麼都沒有。
但突然刮起了大風。
大風咚咚震了兩下玻璃,又沒了動靜。
風立刻就小了。
辦公室裡的同事都被突如其來的邪風吓了一跳,叽叽喳喳了起來:“我靠,吓我一跳。”
“什麼鬼風啊,跟打人巴掌似的。”
“真吓人……”
陸青澤皺了皺眉。
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蔓延上來,再想起剛剛突然碎掉的杯子,他隐隐約約覺得今天不太對勁。
他決定今天早點回家。
——但這世上有句話,叫天不遂人願。
往往你越想怎麼着,事情就越不會那樣發展。
比如陸青澤就想早點下班,但四點多的時候突然上頭塞下來一個新項目,陸青澤這組加班到晚上八點才結束。
看到外面的濃濃夜色,陸青澤就心裡發毛。
一下班他就趕緊沖刺出去,隻想趕緊回家。
但,天還是不遂人願。
陸青澤從地鐵站上下來,一路小跑回家。可往日十分鐘不到的路程,這次卻變得無比漫長。
陸青澤氣喘籲籲地跑了五六分鐘,突然發現不太對勁。
他緩步停了下來。
他難以置信,一步步走上前,瞳孔地震地看着面前的建築物。
是地鐵站。
是他剛剛檢票出來的地鐵站的C口。
陸青澤蒙了。
他跑了六分鐘……怎麼會回到地鐵站?
一個很完蛋的猜想在心中浮現出來。陸青澤臉色有些扭曲,趕緊繼續往前跑去。
路人向他投來怪異目光,往日最熟悉的街道和光景在他眼前不斷後退。
然後,他又回到了地鐵站。
陸青澤心裡發毛起來。
他回不去家了。
他氣喘籲籲地停下,心裡發毛得渾身都涼了,如墜冰窖一般。
而在不信邪地反複嘗試,在第四次回到地鐵站後,四周更是變得空無一人。
明明是人流擁擠的地鐵站,可此刻連半個活物都沒有了。
全世界都安靜了。
地鐵站裡空蕩蕩地廣播着到站信息,地下的軌道裡傳出地鐵發動的轟鳴。而站外,就連風聲都沒有。
陸青澤不自禁攥緊手上的佛牌。
他知道,他遇到鬼打牆了。
真出事了。
他咽了口口水,有些不敢動彈。
突然咔嚓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碎了。
脖子上有東西一松。陸青澤低頭一看,竟是脖子上的佛牌四分五裂,正從原先綁着它的吊墜上一塊一塊掉下來。
陸青澤目眦欲裂。
佛牌碎了!!
突然,他聽到一陣腳步聲。
還未來得及警覺,身邊所有的路燈突然噼裡啪啦地全都炸碎,連地鐵站裡的燈都爆裂開來。
陣陣炸響裡,陸青澤吓得驚叫一聲。
身邊突然白霧四起。
身後腳步聲徐徐走來,他忙回頭。
今夜雲霧厚重。
此刻,就這樣好巧不巧地,雲破月明。
寒月照亮後路,一片白霧之中,一道紅色的身影向他走來。
那腳步不急不緩,沉穩平常,好似已經無數次地走向他了,所以并不心急。
寒月下,那一身紅衣如血。那人手持一杆長槍,渾身散發着黑氣與血味兒,一走起來,渾身铿锵作響。陸青澤看見他滿身沾滿了鮮血的銀甲,它們在月亮底下熠熠生輝,也正是它們在他走路時相互碰撞,才會這樣作響。
陸青澤慢慢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發黑的臉,臉上凸起着黑色血管與青筋,一雙血眸死氣沉沉,額前散下的發遮蓋住了臉。
“殿下。”
他開了口,聲音嘶啞,如喉嚨冒血。
那雙血眸死死地盯着陸青澤。
那雙眼睛沉靜極了,仿佛頭狼在死盯着獵物。他既不興奮也不自信,就好像他陸青澤必定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太子殿下。”
他一步步走近,血眸鎖定着他。
他擡起手,那手上鮮血淋淋。
“找到你了。”他說。
他走近了,陸青澤看到了他青白的臉和發黑的眉眼。
陸青澤兩眼一翻,吓昏了。
他身子一軟,往後踉跄兩步,直直往後一倒。
來人——來鬼一怔,趕忙扔了槍,沖過去把他撈住,沒讓他腦袋磕到地上。
“殿下!”
他嘶啞焦急地喊了聲,定睛一看,卻見陸青澤閉着兩眼,昏得很安詳。
“……”
紅衣鬼無可奈何,歎了口氣。
他直起身,抱起陸青澤,轉身離開。
遠處,白霧盡頭。
一個缥缈的白衣鬼影被一杆長槍釘在牆上,随風搖曳着,看起來已經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