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蘇實在抵不過金毯的誘惑。
這毯子是短絨毛的,又滑又順,還自帶暖度,他一縮進去就睡着了。
誰讓他是剛出生一天的奶龍呢。
小龍睡得很淺,車廂裡有人在說話,很快就将他吵醒了。
“會長,這就是您新養的龍?”
牧沉坐在車廂的前端,将小龍嚴嚴實實地裹進懷裡,隻有窄圓的龍吻露在外面。
廂尾坐着一男一女,男人穿着一身白藍相間的騎士服,金發藍眼,正是剛才說話的人。
“嗯。”牧沉注視着懷裡的一團,頭也沒擡。
“那,希西爾龍蛋......”男人欲言又止。
魔王沒答,倒是旁邊的夥伴用手肘推了推他:“唉,你是真不看告示啊。”
這名夥伴叫夏德拉,有着火紅的大波浪長發,說話時,碧色的眼波慵懶地流轉。她是魔王的另一名心腹,被稱為織影人。
“我看了,咳。可是,希西爾不是BOSS嗎......我聽說BOSS會無限重生——”
“千雲,”牧沉打斷道,“這裡誰制定規則?”
名為千雲的卷毛男愣了下:“是您。”
車廂裡很安靜,馬兒在前面拉着跑,窗外的風景在移動,但一點颠簸感也沒有。
“冒犯了,是他不懂事,”夏德拉語氣輕松地圓場,“他是新人。”
千雲一臉懵地附和着:“嗯嗯,我也是......第一次來。”
馬車穿過山谷,車廂裡暗下來,魔王坐在陰影處,側臉帶笑,半截光線描出英俊白皙的臉。
“你從誰哪裡聽說的。”
“啊......就是,”千雲瞟了一眼夏德拉,想要尋求幫助,而後者卻望向了窗外。
“就是,”他隻得硬着頭皮答,“就是那個,紅風笛。”
“紅風笛,”牧沉食指敲在扶手上,“把他清除了吧。”
“這......”千雲頭冒冷汗,還沒來得及出聲,一旁的夏德拉已經應下。
“明白,會長。”
氣氛有些凝滞,但魔王看上去很悠閑。他懷裡的那團布蠕動了一下,發出細微的“吱”聲。
“怎麼了?”
他捏捏小龍的鼻尖,一團睡得白糯的小腦袋拱了出來。幼龍的棘刺還比較軟,頭頂的幾根被壓塌了,牧沉用指尖把它們理順。
時蘇:餓。
“馬上快到了。你不是才去廚房偷過食?”
時蘇:你跟蹤我?
“你動靜鬧那麼大,誰不知道。”
小龍又往毯子外鑽了點。
時蘇:那是我的宮殿,我想拿什麼就拿什麼!
他質地有聲地吼在牧沉的腦海裡。不過他不知道,這聲音在牧沉的認知中又軟又糯,和他奶白的肚皮一樣,毫無威脅。
“好,”牧沉揉揉他的頭頂,“是你的。不過......”
他垂眸道:“也是我的了。”
時蘇攥緊了四隻小爪,火苗剛蹿上鼻尖,牧沉的大手捂了上來。
“别急着生氣。等你長大了,我自然會離開。”
時蘇弓起的背柔了些。
“不過,你得憑實力把我趕走。”
時蘇:你等着。
他用前爪拍開他的手,又窩回了牧沉的腿上。
牧沉把撩散的毯子給他掖好,隻露出一對幹淨的粉鼻孔。
後座的兩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魔王結束了一段自言自語,現在又玩起了小龍的鼻子。千雲忍不住對着夏德拉嘀咕:“會長他,剛才是在......?”
“噓——”夏德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車子很快到了黑樹鎮上,“黑曜牧者”的分會在這裡設了個點,座居四方街道的中心位置。
“黑曜牧者”,一個全是外來人的工會,他們有的自稱“遊戲者”,卻永久定居在了這裡。這裡聚集了五大城最強的人,而他們的會長牧沉,更是一個自命不凡的狂徒,甚至自封魔王,聲稱要控制整片大陸。
不過短短五年,黑曜就成了中北方勢力的頭顱,沒有人敢造次。
但也沒有必要造次。
魔王強大且有手腕,隻要向他臣服,他便提供絕對的庇佑。
凡是黑曜所在之處,皆是繁華平和。
黑樹鎮也一樣。當牧沉的馬車開過時,兩邊都是欣欣向榮的商鋪,還有平民主動聚在路旁,迎接黑曜人歸來。
時蘇被這吵吵嚷嚷的聲音弄醒,在小毯子裡蠕動了一下。
“醒了?”他聽見牧沉說,“已經到了。”
時蘇探出頭來,車門打開,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
“會長!”
當牧沉抱着一團絨布出現在院子裡時,還在摸魚的守衛立刻從長凳上爬了起來。
他起身時,身上掉下個袋子,十幾顆或大或小的面團滾落在地上。
是牛肉餡的包子。時蘇鼻尖微動,白潤的腦袋往外推了推。
牧沉俯身撿起腳邊的一小團,湊到他嘴巴下:“想吃嗎?”
時蘇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
“啊!這就是......”守衛小聲驚呼,時蘇噌地扭過頭去,看見一個穿着寬大白巫師袍的棕發男孩,又大又圓的眼睛像松鼠般瞅過來。
“皮丘,”牧沉收緊手臂,把小龍的頭捂回絨布裡,“再去弄點幹淨包子過來。”
“是!”
時蘇被小毯子裹得牢牢實實。
牧沉又想把他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