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又在牧沉的被窩裡睡了一覺。
天亮時,牧沉早早起床,他便舒展翅膀,扒在牧沉的枕頭上。
然後......開始反思。
昨晚牧沉依舊揉着他的肚子入睡。那涼涼的掌心很快就會和他的體溫一樣熱,變成暖乎的按摩指。
牧沉的指法也很好。
他會順着小龍的脖頸往下按,恰到好處地停在尾巴根處,這樣不會惹怒小龍。
等到小龍放下戒心,他才移動到龍肚子上,像撸貓頭一樣溫柔地按壓。
隻幾下就能把小奶龍治得服服帖帖。
時蘇有些煩躁。
他想着要馴服魔王,因此怎麼舒服怎麼來,讓牧沉抱,要牧沉給這給那,對方都是一一應下。
但昨晚,牧沉打開籠子的那一刻,他突然有點慌。
如果他真的離開這裡,就吃不到這麼好的烤雞了。
也睡不到那麼舒服的毯子了。
更沒有香噴噴的大手幫他按摩。
這真的是在馴服魔王麼?
他小小的腦瓜開始質疑自己。
當陽光透過窗紗射進眼簾,小火龍迷糊地拉開眼縫。他趴在牧沉的胸口,擡眼時,見對方眼神明澈,應是早已清醒。
“醒了?”
牧沉将散落的發别到耳後。他的黑發又長了,發尾剛好觸到肩上,鋒利細長的眼裡隐見柔和的暖調。
時蘇把腦袋縮回被窩裡:唔。
他從牧沉的身上爬下,展開脊柱和四肢,伸了個懶腰。
時蘇:我想吃豬蹄。
昨天因為賭氣,那三隻豬蹄都沒吃,導緻他現在餓得不行。
“好,等我一會兒。”
牧沉下床去洗漱,身上穿着白色的常服,敞開的胸膛上,那塊淺紅色的龍焰疤痕格外灼眼。
小龍撐起脖子,目光随着他的步伐移動。
他的小腦瓜又開始思考,牧沉為何不把那塊燒傷治好。
以前的牧沉沒那麼強大。但現在,應該是輕而易舉,就能讓疤痕消失。
時蘇越想越迷茫,而心頭又浮起一股莫名的癢癢感。
他腦中的小惡龍在反複念叨着:“吃掉他,吃掉他。”
在這之前,可以先對他好一點。
“但是小心,别被他馴服了。”小惡龍嘀咕着,“他想控制你,想讓你變成仆從。但你是龍,你是高貴的龍族。”
小龍舔了舔獠牙,順着地闆上留下的腳印溫度,匍匐到了一扇拱門前。
拱門裡,是寬敞的大浴室,中間的水池裡立了一座水龍雕塑,牧沉正在另一旁的洗手台旁擺弄水盆。
牧沉做事總是慢悠悠的,包括洗臉。他挽起袖口,像挽起精緻的禮服一般,折整齊後,才開始碰水。
洗完臉後,他會用一個帶小齒的棍子潔牙。牧沉說那叫牙刷,是另一個位面的産物。
時蘇蹲坐在水池的邊緣,觀賞牧沉洗漱。
他捉着牙刷的手指幹淨修長,看起來也格外的美味。
時蘇腦海裡的惡龍噤了聲。
他忽然明白了。
魔王對他太好了。而他抵不住幼龍對“監護人”的依賴感,差點陷了進去。
這一定是魔王的陰謀。
既然如此,那他便順水推舟,讓魔王反過來臣服于他。
小惡龍默默分析了一通,然後踩着光滑的地闆,啪嚓啪嚓蹲到了魔王的腳踝邊。
牧沉一低頭,就見一團小龍正昂着腦袋瞧他。
那眼神過于乖巧,激得他心跳都停了一拍。
牧沉緩了好幾秒,才跟上呼吸。
“來,”接了杯潔淨的水,“洗一下。”
他把杯子推到台邊,手腕僵硬地捏起一粒潔牙粉丢進去。
小龍立馬展翅飛了上來。
這些天,小龍都會在早上向他要一清潔水。
牧沉頭一回見到這麼講究的小龍,竟會使用人類的清潔方式。
興許是作為人形的時候學會的。
牧沉壓下心中的揣摩,垂眸觀察小龍的動作,那粉粉的嘴尖在杯子裡微微張合,咕嘟咕嘟冒起水泡。
待洗漱好後,他用柔軟的毛巾捧住小龍的腦袋,細心擦揉。
小龍合上眼皮,順從地任他照顧。
“時蘇,”他擦拭着小龍的龍角,“你棘刺變長了。”
剛出蛋的時候,他頭頂和背上的龍棘又短又軟,牧沉還能把它們壓下去。
而短短一周的時間,這些龍刺就變長了兩厘米。
他又目測了一下小龍的爪子和身型。
骨架還沒有長大,依舊是一條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