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目光微動,他垂下眼簾,對上那雙“狠厲”的小眼珠,心中的躁動如烈火在幹草上點燃。
[唯一的龍]
他隻聽見了這幾個字。
魔王又離成功更近了一步。
他輕柔地攬過小龍的翅膀,把壓抑的執欲深深埋下。
然後,以極其低柔的嗓音,唇尖輕觸在小龍的折扇小耳上,溫柔地吐息。
“好,聽你的。”
這一聲如過電一般,流入時蘇的耳中。
他小腦袋莫名地發燙,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幾下,整個背脊都變得酥酥麻麻。
“走吧,跟我去吃東西。”
牧沉抱住僵做一團的小龍,起身出了宮殿。
外面下雨了。
這是一場綿密的雨,領地籠罩在濕氣中,整個永望城也洗得水淋淋的。
時蘇不喜歡雨,潮濕的感覺令他心頭發悶。
那種奇怪的酥麻感也悶在了胸口。
于是剩下的半天,除了簡單地“哦”和“嗯”,他完全不想和人交流。
他沉默地吃完食,沉默地由牧沉抱回寝宮,又沉默地趴在小毯子上,安靜地睡去。
甚至都沒有趴到牧沉的身上。
以至于第二天出發時,在快速奔行的馬車上,牧沉終于按捺不住,用力地攥住了他的鼻子。
“時蘇,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揪你的尾巴了。”牧沉視線往下,釘在他奶橘的尾巴尖上。
時蘇:?
他尾巴緊張地收到腹下。
時蘇:我怎麼了?
“我問你話,你為什麼不回?”
時蘇:我不是回了麼......
牧沉問他吃不吃蘋果,他還鄭重其事地“嗯”了一聲的。
“你就不能熱情點?”
時蘇:你要我怎麼熱情嘛。
他跳到窗台上,軟綿綿地蜷成一團。
時蘇: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他原本是條孤獨自由的龍。
自從和牧沉出了山谷,就變得不像自己了。
多愁善感,心緒如琴弦一般容易牽動。
而在昨天,這種感覺達到了頂峰。
但他搞不明白為什麼。
時蘇:我隻是想要靜一靜。下雨天,對本座不友好。
他挪動小爪,背過身去,變成一條憂郁的望天龍。
牧沉看向窗外已經放晴的天空:......
“好吧,”他無奈地拿起一本書,“你自己玩。”
魔王和小龍坐着單獨的馬車,通過夏德拉布置的幾個傳送點,很快就到達了海岸線。
緊接着,五六輛大馬車也陸續趕到。影巫們從車上走下,穿着統一的黑銀袍子,隻有卓烏還是一身鷹毛披風。
待所有人到齊後,魔王才從車上下來。他穿了身黑金相間的禮服袍,低調而不失高貴,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識别。
小龍就蹲在他肩上。海風吹拂,他感覺到一種不可思議忍的力量在召喚他,就在對面的島上,
是神系的魔力,也許就是那頭獅鹫。
他要做第一個發現獅鹫的龍。這樣才有利于他搶奪獅鹫的“撫養權”。
時蘇蠢蠢欲動,忍不住扇動翅膀,想要起飛。
“你喜歡海麼?”牧沉捉住他亂動的小爪子。
小龍收回翅膀,又乖乖蹲了回去。
時蘇:我不喜歡海,也不喜歡魚。我想離海水遠一點。
他暗示着。
然而牧沉并沒有理解道:“不喜歡魚?你不是挺喜歡吃魚肉的。”
時蘇:喜歡吃,但不喜歡摸,也不喜歡看。我也想離魚遠一點。
小龍拼命暗示。
然而牧沉隻是擡起指尖,撓了撓他的下巴:“你還挺講究。”
時蘇:是真的。
小龍轉過腦袋,心虛地鼓了鼓腮幫。
時蘇:我怕魚。
牧沉:“......”
時蘇:所以我想,我可不可以——
“不行。”牧沉無情地打斷了他。
時蘇:喔。
小龍耳朵焉趴趴地垂了下去。
牧沉走到海灘與沙灘的交界。不遠處,是赤脊島的輪廓,他離大陸不過幾十公裡,隐現在海面的蒙霧中。
“會長,那邊好像在下雨,我先過去探探。”卓烏說。
牧沉點頭,卓烏立即招出巨鷹,向天沖去。
小龍昂起頭來,豔羨地盯着那隻大鷹,直到它變成一顆小點。
他也好想飛。
他捏捏小爪,給自己鼓了把勁,然後扯了扯牧沉的衣領。
時蘇:我真的想飛。
而牧沉隻回以沉默。
不僅如此,他附魔繩就捏在左手腕,随時準備把調皮小龍綁回來。
時蘇:我不會亂跑的。
“還記得之前的約定?”牧沉側過臉來,“帶你來的前提,是必須聽話,且絕對不可離開我身邊。”
小龍“嗚”了一聲,憂郁地蜷起身子。
時蘇:可我是龍。
他喃喃着。
時蘇:龍就是應該飛的。
他小小的眼珠裡噙着水光,觀察魔王的表情。
然而牧沉面色沉寂,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時蘇:我還是魔眼,魔眼不是預知危險的麼,我可以飛起來探路。
牧沉依舊巋然不動。
看來隻有使出大招了。
時蘇伸出前臂,抱住牧沉的脖子,尖圓的小嘴怼到了牧沉的臉上。
爪子下,魔王肩膀的肌肉瞬間繃緊。
感覺有戲。
他小短腿焦急地左右踩動,喉嚨發出細柔的咕噜聲。
時蘇:如果今天我飛不了,我會吃不下飯,睡不着覺,說不出話——
“行了,”牧沉一把将他捉入懷裡,“就這麼想飛?”
小龍點了點腦袋。
“也不是不可以。”
時蘇驚喜地睜大小眼睛。
牧沉唇角噙笑,貼上他尖圓的小角。
“先讓我撸一下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