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沙發上還堆着幾隻小小的豬仔玩偶,冰箱上貼着塗鴉,上面用稚嫩的線條勾勒出一位媽媽牽着女兒的畫面。
夏迩垂眸,畫裡女兒的眼睛像細細的拱橋,嘴巴咧得很開,标準的簡筆畫笑容。媽媽比女兒高一大截兒,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笑,看起來十分幸福。
“小哥哥,我在抽屜裡發現了這個!”小妹妹徐鹿舉着一個相框跑過來,另一隻手指向電視機旁的矮櫃,“那裡面還有很多,應該是這間屋子裡的女兒的照片。”
夏迩接過相框,上面是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長長的睫毛包圍大眼睛,很是乖巧。
他又走向矮櫃,把相片一張張拿出來。女孩兒畫畫的樣子、走路的樣子、跳舞的樣子、做鬼臉的樣子、吃冰激淩的樣子、舉着“優秀乖寶寶”獎狀的樣子……
柳濂也湊過來看,看着看着便疑惑出聲:“不對吧,怎麼這麼多張照片全是女兒一個人的?媽媽呢,為什麼旁邊媽媽站的地方都是空的啊?”
果然,每一張照片裡都隻有女兒的身影。如果僅僅是單人照也就算了,偏偏就連明顯擺出合照姿勢的照片,媽媽站的地方也像是過度曝光一樣的白色。
柳濂接着說:“而這麼多張奇怪的相片為什麼都被收進抽屜了,就像是……”防着什麼東西出來一樣。
他沒有把話說完,從他的表情也能隐約猜到不是什麼好事。
夏迩小心翼翼地把相片重新收好,繼續找其他線索。起身時,目光不經意掠過先前在冰箱上看到的塗鴉,動作倏地頓住——
小女孩牽着的媽媽不知什麼時候被塗黑了。
畫面裡媽媽的臉和身體都被粗暴地劃下數道劃痕,那張笑臉也在雜亂的線條下顯得陰森可怖。
媽媽的痕迹為什麼被抹去了?
夏迩暗自琢磨時,耳邊卻忽然傳來尖細的童聲:
“布谷!布谷!九點啦,媽媽下班回來啦!”
聲音源自電視機上方的時鐘,此時時針已經筆直地指向了數字“9”,一隻機械小鳥彈出來,叽叽喳喳興奮地叫着:
“布谷!布谷!九點啦,媽媽下班回來啦!”
衆人立馬安靜下來,恐懼在無聲蔓延,他們下意識聚攏在一起,面面相觑。
下一秒,屋内突然陷入黑暗,同時一陣凄厲的慘叫在某個房間響起。
“啊啊啊啊啊——”
“開手電筒!”夏迩馬上掏出手機,其他人也慌忙點開手機自帶的電筒,照亮彼此驚懼的臉,“發生什麼了?誰在裡面?”
慘叫聲還在繼續,且聲音越來越大,刀子一般刺人耳膜。夏迩用舌尖死死抵住上齒龈,兩頰的肌肉不自覺繃緊。
不能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亂了手腳。他一邊努力均勻呼吸,一邊凝神去聽那聲音:雖然因過于尖銳而失真,但從聲線依然能判斷出是個小孩兒……
小孩兒?
屋子裡的人,是這家的女兒小美嗎?
持續不斷的噪音使他愈發焦躁,夏迩總覺得再這樣傻站下去,下一個被害者就是他們。
“你幹什麼!”柳濂感覺身邊一空,趕緊沖着站在門邊的人吼道,“住手啊啊啊啊!”
晚了,夏迩扭動門把手,随後撇嘴:“鎖住了。”
柳濂大着膽子往前邁了一步,一把将作死的熊孩子夏迩薅回來:“你找死啊?誰知道裡面有什麼!”
夏迩費老大勁把胳膊從對方魔爪裡抽出來,揉揉發紅的手腕,說:“血字說小美在等媽媽下班回家,那小美肯定還在家裡,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卧室裡的人。至于最後一句‘如果能等到媽媽下班回來一起吃該多好’,是不是就說明……小美等不到媽媽了?”
柳濂細思恐極:“又或者說是媽媽回家,小美卻死了?”
大家猛地反應過來。
“救小美!”
正想辦法開門,門内的慘叫聲卻霎時停了。
夏迩扭頭看向緊閉的房間,現在裡面再無動靜,他卻聽見自己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劇烈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門忽然自己打開,露出房間内部的場景,站在門側的柳濂正好看見,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
小美死了。
房間的牆壁,衣櫃,床上滿是血迹,小女孩無力地倚靠在床尾,心髒的位置汩汩冒出血液,浸濕身上的蕾絲白裙。
幾人被恐懼死死釘在原地,感覺粘稠的液體流向他們,攀上腳底。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
夏迩再次出現在客廳中央,旁邊站着的三人仍舊驚魂未定。
他看向牆上的時鐘——八點三十。
他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