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迩嘗試努力睜開眼睛,眼皮卻沉重得驚人。他抿緊嘴唇,牙齒用力咬住内側唇瓣,借疼痛維持清醒,然後憑借着一絲清醒,緩緩攀着帶子移動。
他心底已經産生了一個猜想,他要試試,順着這根生命的帶子活下去!
“羅北北,醒醒!”
夏迩迷迷糊糊似是聽到了同伴的聲音,還有同伴的名字。那聲音都怕得變了調,遠遠地隔着層水傳到他耳朵裡,聽不真切。
“你别死啊!北北,救命啊!”
夏迩睜開眼睛,視線内很大一塊是血紅色的,他胡亂擦掉臉上的血,視野終于清晰。
“北北!柳濂!”
他的叫聲令湖中的兩人回過頭來,二臉驚喜:“夏哥你醒了!”
夏迩有點無語,這兩個人,自己都快被淹得隻剩張嘴了,卻還在關心他的安危。
夏迩站起身,手中還攥着那根帶子的一端,另一端長長地一直延伸進湖裡。
他神色一凜,以帶為繩,向身後快速收繩,兩三個鬼嬰恰好處在帶子上方,就這麼連同着被帶上了岸。
越來越多鬼嬰遊向帶子,用短短的胳膊抱住,“咯咯”笑着爬上了岸。柳濂和羅北北也跟着從湖中爬了出來。
“夏哥,你又救了我們一次!”
夏迩搖搖頭,而後看向月亮湖,眉間滑過一抹不快:湖裡尚有生息的幾個村民正趁機握住繩子,企圖上岸離開。
他握緊了繩子,随即向上擡手,以繩作鞭,朝最近的村長抽去!
“啪!”楊祥被抽得向後一仰,連忙抓住旁邊的老婆,借力踩着女人的身體往上爬!
“啪!啪!啪!”
夏迩加重手腕的力氣,一下下抽得楊祥皮開肉綻,轉瞬間幾乎成了個血人。
鞭子抽在肉上的聲音不絕于耳,每當有村民快要摸到岸邊,夏迩的鞭子就會狠狠落下。
“啪!啪!啪!”
不知過了多久,湖裡的村民皆是傷痕累累,不敢上前。就連原本兇狠的楊祥眼中也滿是畏懼。
……啊,我都做了些什麼?夏迩呼吸粗重,額角的傷口由于他剛才劇烈動作,再次滲血,視野又一次漫上血紅。
他看着湖中畏懼的人們,渾身是血,想必他自己也一樣吧。偌大的月亮河翻湧着血水,站在湖邊滿臉是血的他是不是更像怪物?
夏迩無意識收緊了手,手中的鞭子在多次摩擦後變得粗糙,提醒他真實發生着的一切。手越握越緊,被血浸紅的鞭子像是要嵌進肉裡。
那是什麼?湖對岸遠遠站着一個高大的人,視線模糊,隻能隐約看見對方披散的長發。
是阿慧嗎?她在看着我嗎?
夏迩怔怔地望着那個身影,手上松了力道,鞭子化作白绫抽離,伸長到湖中,捆住剩餘的村民,默默牽向水深處。
村民消失在水中,鬼嬰們四散着跑開了,湖水宛若被白绫滌靜,清澈、透明,倒映着藍天如同一塊藍寶石。
羅北北和柳濂走過來:“夏哥,沒事了,我們和鬼嬰談好了條件,之後我們——啊!你的傷口怎麼還在流血?先别說了,我們回屋子裡找些東西包紮。”
夏迩想要安慰焦急的同伴們,努力扯了扯嘴角,卻脫力跌坐到地上。
“他怎麼了!好像又要暈了!”
“夏哥又不是鐵人,傷還沒好就戰鬥,能不暈嗎!”
“哎你怎麼這種時候還和我鬥嘴呢!”
“好了好了,快來搭把手,我們背夏哥回去……”
夏迩閉上眼睛,在兩人熟悉的拌嘴中放松了意識,陷入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