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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幕 面具之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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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卡爾的兩隻手肘撐在膝蓋上,低着頭不做聲。亞科夫猜,這醫院騎士可能是醉過去快睡着了,便伸腳去踢他的鞋。不料,帕斯卡爾卻躲開他,擡起手,抓着自己半長的褐發,手掌捂在眼睛上。

“…亨利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他萎靡着,像是信仰崩塌在面前。“旁人聽去,總是浪漫故事,家長裡短,放在飯桌上讨論的八卦奇聞。而要是身在其中,裡面的苦痛便沒處訴說。哪怕是最親密的兄弟與朋友也不能理解你的感受。”

雪花靜靜落在他的盔甲上,那裡冷得不叫它融化。而亞科夫的眼神比雪更冷漠。他想,一個天生貴族,法蘭西人,長在富饒溫暖的土地上,卻非要自己跑到遙遠東方,向一個卑賤的斯拉夫人炫耀自己的傷疤。他指望什麼呢?指望自己安慰他,鼓勵他,與他一起背那幾句聖經上的故事?是他更悲慘,還是自己,還是他那患了麻風病的、貧苦的、英年早逝的同鄉朋友?

忽然,亞科夫想起尤比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模樣。那時,尚有胸口的刻印鞭策奴役他,有聒噪的舒梅爾在耳邊指責他。而現在,除了風雪和冰冷的鎖子甲,沒東西逼着他做什麼。

但他依舊緩緩擡起手,拍了帕斯卡爾的肩膀兩下。

“你還有自己要幹的事。”亞科夫的嗓子喝酒喝啞了,話像是對自己說的。“還有人指望你,憧憬你呢。”

深夜,兩名騎士喝得酩酊大醉,披星戴月返回住處去。亞科夫提着雙腿打結的帕斯卡爾送回教堂,沒戴頭盔。修女、軍士與麻風病人們驚訝地瞧他的臉,卻被帕斯卡爾大叫道:“你們現在才知道,斯拉夫人也能做騎士嗎?”亞科夫将他丢給一個與他一樣穿黑袍的——他醉得眼前發暈,辨認不出那是誰。“我,我很抱歉破了齋戒,不守規矩…”帕斯卡爾說着說着又朝聖母像道歉,法語與拉丁語混着用。“明晚就是平安夜了,主該懲罰我,團長該懲罰我…”

吉安妲嬷嬷從側門走出來,瞧這騷亂。亞科夫尚能認出她,用全力叫自己站穩腳跟。“…抱歉,嬷嬷。”他低着頭,費力捋直自己的舌頭,淡金色的長發在額頭上擺來擺去。“我是個斯拉夫人。”

“帕斯卡爾早和我說過這事,我都知道。”吉安妲嬷嬷歎着氣。她擡起手,踮起腳,粗胖的手指輕拍亞科夫低下的頭顱,仿佛在給他做洗禮般輕柔。“我代表聖母饒恕你們酗酒與不守齋戒的罪行。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快睡覺去吧。”

明明外面是下着雪的黑夜,亞科夫卻覺得天空仿佛明亮晴朗。他的臉自由地暴露在空氣中,不怕叫任何人瞧見,連打在臉上的雪片都清爽晶瑩,寒風也通透可人。他走回客房去敲門,是尤比打開門閥放他進來去。“我還以為是舒梅爾回來了。你不用戴着頭盔了嗎?”吸血鬼的紅眼睛在黑夜中奇異地閃閃發光。“你身上真好聞…”

爛醉如泥的血奴聽不清話語,隻覺得一團模糊的東西在腦子裡翻湧,快樂地叫所有東西都同樣模糊暧昧。他關上門,倒在地上的稻草鋪裡,用最後的力氣解開自己後頸的鎖子甲皮帶,叫脖子上的血管暴露出來。“你覺得好聞?”亞科夫說。“那就允許你咬一口。”

他閉上眼睛,就累得再也睜不開。

睡夢中,有長相酷似卡蜜拉的美麗女人騎在他身上,細嫩冰冷的雙臂環抱他,尖牙刺進他的皮膚裡。女人一會又變成男人,卻不減魅力妖娆。他們繼續愉快地擁抱彼此,做最親密的接觸,像熱戀中的情侶,像新婚之夜的夫婦。忽然,伏在他光裸胸口的銀發美人變為黑發,血紅的虹膜融化,從眼眶流下,像張受潮融化的詭異畫作般,扭曲痛苦地哀嚎。亞科夫驚恐地伸手抓住他——那是尤比。那是他的主人。

刻印恐怖的疼痛叫亞科夫大叫醒來。他發現自己依舊在客房裡,太陽正從屋頂的漏隙中燦爛地擠進來——今天是個大晴天,且已經中午了。亞科夫恍惚地低頭看,鎖子甲依舊完好地穿在他身上。旁邊的尤比也穿戴整齊,卷着鬥篷,衣服上沾着稻草,像平時那樣纏在他手臂上睡着。隻是兩人身上都散發濃烈的酒氣,叫整個屋子都醉醺醺的。亞科夫頭痛欲裂,他環顧四周,沒瞧見舒梅爾。他該是已經到教堂裡去給牆壁畫裝飾,亞科夫想,我昨晚做夢時發出聲音了嗎?叫這猶太人聽見了嗎?

又一陣可怕的頭痛萦繞他的腦袋打轉,仿佛向頭骨裡砸釘子似的。亞科夫休息片刻,穩了穩神,擡掌去推身邊的吸血鬼。“你咬了我,你也醉了?”他皺着眉喚尤比。“醒醒,都到中午了。”

他身邊的吸血鬼像教堂裡的長毛貓一樣用力伸展四肢,渾身的關節咯吱作響。“我的頭真疼…”尤比費了半天力氣才爬起來。“這就是醉嗎?”

亞科夫注意到他的手腕。那裡的襯衣袖口貌似短了一點。他站起身,叫尤比也立正,好打掃他羊毛鬥篷上的稻草葉子。亞科夫驚訝地發現,鬥篷下擺的位置貌似也擡高了。他直起身子,張着嘴端詳,發現尤比的頭發長了,發梢已經探到臉頰上。

“你好像長高了。”亞科夫說。“就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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