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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幕 王子的遠征(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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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比皺着眉,又想了一會。“那軍隊為什麼聽巴圖爾的?”他問。“他們又不能像巴圖爾那樣,每日有女奴陪伴,隻躲在帳裡看别人打仗。”

“因為巴圖爾是可汗,他負責将搶來的東西分給每個人。”這次是舒梅爾回答了他。“軍隊不用考慮别的,隻要聽話,就有錢拿。”

“那軍隊為什麼不直接将搶來的東西據為己有?”尤比堅持問道。“非需要可汗來分嗎?”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不如說常有。”舒梅爾撫弄着胡子的梢。“比如說,圖拉娜要是砍了巴圖爾的腦袋,自己去做可汗…”

“那士兵們為什麼就聽圖拉娜的,叫她做可汗?”尤比窮追不舍地瞪着眼睛。“她再厲害,也隻是一個人,又打不過整隻軍隊!”

“這可真是一大堆為什麼!”舒梅爾驚訝地張大嘴巴。“瞧你那眉毛皺的,再過兩天,就要變得像亞科夫那樣生皺紋了!”

“他也是時候聽聽這些。”亞科夫邁開步子,他的眉頭反而舒展開來。“我給你我的解釋。”

三人拖着監視者,行至山坡的另一面——那邊沖南,在士兵大片的營帳背面,正湧出一大片羊群。“這些羊是充作軍糧的。”亞科夫伸出鐵手套,指向遠處跑動着的密集的白點,它們那樣小,像在一半雪一半枯草的原野上灑滿了芝麻。“我要你盯着它們,琢磨鞑靼人如何放牧。”

尤比瞪着眼睛,目光投向遙遠的平原。過了沒一會,他便敏銳地察覺亞科夫要他看的是什麼東西。“他們有牧羊犬和馬!”他立刻道出答案。“他們騎馬,指揮牧羊犬牧羊。牧羊犬和馬都跑得很快,叫那麼多羊都能按他們規定的路線走!”

“哪有牧羊犬?”舒梅爾觑着眼睛。“好吧,我也瞧着了,那原來是牧羊犬。”

“一個牧民,沒有馬也沒有狗,最多隻能放幾十隻羊。”亞科夫說。“但如果幾個牧民騎着馬,再帶上訓練好的有經驗的狗,就能放幾千隻羊。

“你的問題是,為什麼羊不去自己放牧自己,這樣就不會被人圈養宰殺。你還問,為什麼狗和馬不能自己放牧羊群,這樣也再不用向人類搖尾乞食。”

尤比又想了一會。“好像是這麼回事。”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野生的羊沒有人養,在外面一樣能吃草。不是嗎?”

“現在是冬天。”亞科夫蹲下來,從腳下拔出一顆草根,遞給尤比。“記得剛來時我和你說的嗎?牧民要在下雪之前割好草料,囤積糧食,規劃牧區。否則,冬天的草料不夠,羊群就會挖開雪,把草根也刨出來吃了。這片草原就會變成寸草不生的荒漠,幾年也恢複不來。羊群全餓死,狗和馬也沒得吃。”

尤比盯着手裡的草根瞧。“難道人對羊群還是有益的?這真不像你說的話…”他擡起臉,滿腹疑惑地問。“可人又不是羊,不是馬,也不是狗。人有思想,人總能明白這些。要是有一天,羊像人一樣發覺自己不想這樣,怎麼辦呢?”

“這就是問題。”亞科夫嚴肅地眺望那片羊群。“奴隸不是羊,士兵不是狗,官僚不是馬。他們和可汗、國王一樣都是人。但可汗和國王總想叫人變成羊、狗或馬。叫他們都是牲畜,都是奴隸。”

問題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尤比想,他好像快明白了,卻還離真相差了一步。真如此簡單嗎?

“不是這樣的。”在他們身邊沉默了許久的舒梅爾忽然抱着手臂反駁道。“尤比,别聽他的。他真野心勃勃又自私…他将别人都不視作人,美名其曰恨鐵不成鋼。仿佛有了這個理由,就能目空一切、傲睨萬物,覺得别人活該受人掌控,全怪他們自己想不明白。

“他從來沒想過,這是一種選擇。”

“一種選擇?”尤比扭過頭,更疑惑地看他。“你是說,有人什麼都明白,卻自己選了受他人掌控?”

“正是如此,也不是如此。”舒梅爾慢條斯理地講。“你覺得羊群、牧羊犬和馬,每天都過什麼樣的日子?”

尤比繼續遠眺去,瞧那些髒兮兮的小白點在枯黃的草原上跑動。“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也敏銳地發覺舒梅爾的意圖。“有了人,羊、狗和馬都再不用擔心吃食。無論下雪還是幹旱,人總能想辦法替它們解決…直到人需要他們送死的那天,它們被捆上架子,就和宴席上的那頭羊一樣,一刀便結束了。”

“人也是一樣的。”舒梅爾說。“人可以自己選擇不想考慮哪些事情,叫别人替自己考慮。每個人有自己擅長考慮和不擅長考慮的,總不能叫所有人都去投票決定這重要的事。羊群要是能決定如何放牧自己,會把草根刨出來吃了;牧羊犬要是決定如何分配羊肉,它們就變成狼,每天都得重新捕獵;更不用說馬,要是沒了人,它們自己都活不下去!你知道一匹馬每日要耗多少草料!

“最後的一刀,就是交換的籌碼。有許多人是用這一刀,來交換一輩子的安穩。這樣,就隻用思考自己想思考的事情,過快樂的日子。”

“這叫奴性!”亞科夫拽過尤比的手腕。“别聽他的。就是因為總有人懷有奴性,巴圖爾那樣的人才獲得了權力。”

“這是選擇,這是分工,這是自由!”舒梅爾盯着尤比的眼睛。“好吧!亞科夫想怎樣覺得也是他自己說了算,不關我的事。那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也不重要,不是嗎?”尤比将手心裡的草根捏成一團,望向遠方。“我既不能改變這些,也不能改變我自己。你們說的,其實是你們自己的處境,與我截然不同。又為什麼要問我怎麼看呢?”

話說完,亞科夫松開了他的手腕,舒梅爾也歎着氣移開目光。“這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大實話。”舒梅爾感慨道。“每個人的煩惱各不相通,哪怕同生共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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