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爾流露出一股古怪的神色,仿佛見有人拿金币打水漂,使沉香做木炭,剪絲綢充棉花。他擡起手指,指甲直直戳到亞科夫胸口的刻印上。
“我許願了永生。”他盯着亞科夫的眼睛。“就是你身上的這個東西。”
馬車的車輪像是碾過一塊巨大的石子,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所以克裡斯蒂娜變老了,是因為這個…”尤比大張着嘴。“因為母親解除了她的刻印…”
那團亂麻似的線團在亞科夫腦内像被丢進火裡,一下子消失了。然而,一個更為龐大的迷宮又呈在他面前。他沉默着,許久說不出話來。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巴圖爾舒适地靠在坐墊上。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亞科夫擡起頭。“你怕熊嗎?”
巴圖爾臉上的光彩瞬間便消失。
“你們聊得有點久了!”舒梅爾在帷帳外大喊。“馬都跑不動了!”
“你聽見了,我們也沒辦法。”亞科夫換了個坐姿,将腿從坐墊上舒展開。“永别了。”
他輕輕地擡腳,一下便将哀嚎着的鞑靼人從車内猛地踹出帷帳,翻倒在外。不出一會,那凄慘的叫聲便遠去在漆黑的廣袤草原,不知所蹤了。
馬車在草原上行駛了一天一夜——依舊不見多瑙河的影子。可見巴圖爾先前向他們撒了謊。“我們是不是要趕不及新年了?”尤比着急地問。“要是我們沒趕上,姐姐的船還會等着嗎?”
“要是沒找見,我們就想辦法從魯塞入境。”亞科夫的手在他的紅寶石劍柄上摸索。
“那就又回到我先前提過的老問題。”舒梅爾在帷帳後擺弄着他的地圖。“我有威尼斯總督給的特許。你們要去哪搞通行證?”
“我已經會飛了!”尤比忽然叫道。“實在沒辦法,我就抱着亞科夫趁黑天飛過河,飛過城牆去!”
“那不把你的細胳膊累斷了?”舒梅爾忽然站起身。“…你們瞧那個。”
亞科夫與尤比都從帳篷中探出頭來。
一條寬闊又湍急的河流從廣袤無邊的草原上顯出自己的樣貌。它顔色湛藍,背後立着精美又陳舊的城牆,在落日餘晖中投下紫色的影子,一眼望不到盡頭。數不清的船隻在上面飄動着,有孤帆小舟,也有落槳大船。其中有一隻最為華麗精美,木頭塗着紅色的漆紋,船頭裝飾着美麗的雕塑。一面旗幟正懸在甲闆最為醒目的位置,在風中靜谧地飄揚着。
旗上畫着一個熟悉的标識,就像亞科夫胸口的刻印,卻又四邊對稱。
就像一支花哨的十字架。
特蘭西瓦尼亞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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