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了一小會兒,眼前卻是變了一幅景象,遮天蔽日般的大樹不見了,前面像是被誰整理出來的一片平地,用藤條纏在樹幹上随意的圍了一圈,表明是有主的。
然而圈的又并不是很盡心,怕是隻能防君子卻放不住小人。
但圍起來的地方卻很大,從兩人的方向看過去根本看不見另一邊的盡頭在哪裡,但裡面卻是什麼都有的,不僅有卞錦程想要的熟透的桃子,還有李子,杏子,楊梅、櫻桃等,明明像是有主的,卻雜亂随意的穿插着,并沒有什麼規律。
“這是有主的地方吧?”見到比外面更紅更大的桃子,卞錦程自然是欣喜的,但見這樣被圈着,想着這怕是廣福寺僧人們的地盤,就看向單易辰。
“放心,本皇子可做不來那小賊,既然是帶你過來了,定會讓你光明正大吃上這些水果。”單易辰說完,對着某一個方向高聲喊了句,“師伯,我要進來了,摘你些果子吃。”便從容地長腿一邁,邁過了藤條編制的圍欄,回過頭來看着卞錦程。
卞錦程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但聽單易辰的話,想來是與這裡的主人認識的。
見單易辰等着自己,也不好讓人幹等着,但藤條到自己的腰際,單易辰腿長,一邁就過去了,自己怕是會卡主,那也太丢人了。
“怎麼了,太矮了過不來嗎?要不要我把你抱過來。”正經了一路的單易辰見狀,頓時笑開,原形畢露伸開雙臂,笑的欠揍,說着上前就要去抱他。
卞錦程顧不得跟他生氣,連忙被捉的小雞仔似的躲了他幾下往旁邊去了幾步,才發現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樣高的,趁着他笑的直不起腰來,找了個差不多的地方,一撩衣袍下擺趕緊邁過去。
單易辰見他這樣,唬他一般急走兩步,吓得卞錦程後腳趕緊跟上邁過去,卻沒注意被絆了一下,被上前的單易辰抱住了腰,其實就算沒有他,卞錦程也不見得能摔倒,但他這樣倒是方便了又羞又怒的卞錦程,察覺到他胸口震動還在笑,也不跟他比拼力氣,借着姿勢給了他一肘子。
這一肘子很是沒有留情面,卞錦程又是男人,有力氣,饒是皮糙肉厚如單易辰,也不禁嘶了一下,低頭見他已經有了惱意,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了,連忙松開手,小心賠不是。
卞錦程不理他,轉身就朝着剛才單易辰喊得方向而去,步子跨的比平時大,落腳也重,顯然是被單易辰一通嘲笑帶了氣的,但平日裡也沒有與單易辰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指責,當然也不僅僅為着這點事。
一方面又想着既然這是有主人的地方,若是主人在的話,怎麼也要過去招呼一下,若是主人不在,留下幾錠碎銀也好過随意摘取。
隻是走着走着,氣消了,另一種情緒又上了來,帶着些雀躍,早些年或許跟着長輩去鄉下的莊子上避暑,也與三木四又他們跟着村子裡的孩子摘過果子,或許還爬過樹,隻是年代有些久遠,記不太深刻了,後來去了書院,莊子上都不怎麼去了,吃的果子都是府上買來了,個頂個的好,卻少了一分趣味。
如今倒是又有了親手摘果子的機會,聞着周圍搔着鼻尖的果香,心中有些躍躍欲試,隻是到底規矩了這麼多年,爬樹是怎麼也不肯,也做不來的。
旁邊單易辰心甘情願陪着小心,偷偷觑着他的臉色,見他神色慢慢緩和,也放心來,他倒是沒那麼多心思,隻覺得這些年倒是從沒哄過人,倒是有意思的,又覺得自己欠的,看着那人又突然莫名其妙覺得有一份心甘情願在裡面。
學不來文人酸溜溜的感慨,輕笑一聲,在旁邊引路。
倒是沒走幾步,就看見一座小木屋,隻有一間屋子,屋子後面竟有一片西瓜田,旁邊瓜田周圍一圈都并沒有什麼樹木,将瓜田暴露在陽光下,雖并不算大片,但西瓜個頂個的大,走進一看,屋子前面一個躺椅上面躺着一個人,臉上蓋着編制的帽子,看不清楚面貌,旁邊矮桌上有一壺茶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面剛好有三個杯子。
卞錦程正猶豫着會不會打擾了别人休息,單易辰已經大喇喇上前熟門熟路翻出兩個木頭樁子,招呼卞錦程過來歇一歇。
卞錦程看這樣子熟悉,估計真的跟主人很熟,便放松下來,坐下端起單易辰剛倒的茶水,客氣的道了聲謝,便喝了一杯,剛放下杯子,單易辰又倒了一杯過來。
卞錦程有些不好意思,見單易辰咕咚咕咚已經喝了幾杯,也執起茶壺替他添了一杯。
“你甭管我,趕緊喝兩口,這天太熱了,咱們又走了這麼久,你肯定渴了,在這裡不用客氣。”說着去巴拉躺椅上的人,“師伯,您老甭裝睡,待會借您工具用一用,我們摘點水果吃。”
躺椅上的人随意搖了搖手,示意單易辰随意,舉起手來卞錦程才發現那手已經有些缺水,皮膚也有些松,像是老樹皮一般皺着,怕是年紀不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收拾出這麼一大片果園來,哪怕隻是日常照料着,也很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