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每日三木都能從同一個位置拿到一個油紙包,裡面毫無意外都是自家少爺愛吃的東西,每次拿來,少爺都會明顯開心一些。
今日怕是也不能例外。
卞錦程接過油紙包,裡面除了一串糖葫蘆之外,還有一個更小的油紙包,将糖葫蘆放在一邊,捧起油紙包打開,竟然是炸的酥脆的小魚幹,或許是剛出鍋就緊忙送過來的,還有些熱意透過油紙包傳到手心。
卞錦程卻是輕蹙了下眉,這段時間總有人送東西過來,三木是不清楚是誰的,但自己卻從第一次看到紙條時,就一眼認出了單易辰的字迹。
隻是往常雖不知為何,單易辰總能送來自己愛吃的東西,都讓卞錦程懷疑單易辰一直在派人盯着自己,隻是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便也罷了,但這次······
京城并不靠海,哪怕是在最近的海邊撈上來的海貨,快馬加鞭送到京城也需要一日時間,到了也并不新鮮了。
也有商人想出儲存海水運活魚的方法,但是數量有限,海水也重,所以走的也慢,到了京城又死去一批,所以價格比較高,大多都送到皇宮裡去了。
而大部分人吃的魚都是死去一日,或者經過炮制的,卞錦程吃過幾次,卻覺得有股子腥味,并不喜歡,所以哪怕是侯府偶爾采購,卞錦程也隻吃些海帶一類的海貨,對于魚蝦蟹卻是敬而遠之的。
隻是不知道單易辰這次怎麼送來了炸魚幹。
“怎麼送這個啊?”三木也知道卞錦程的喜好,見到送的是魚幹,頓時皺眉,“少爺,您不愛吃,我拿下去分了吧。”
“不用。”卞錦程輕輕搖了搖頭,遲疑的捏起一條放到鼻尖,鼻子輕輕聳動,眼睛一亮,然後慢慢送到嘴邊,張嘴咬下一小段。
卞錦程對魚沒什麼了解,不知道這是什麼魚,但咬下一段後嚼了嚼,竟然意外的好吃,不知道廚師怎麼處理的竟然沒有腥味,甚至因為送到的及時,外皮上裹上炸過的面粉沒有軟化的迹象,還很酥脆,一口咬下去,耳邊甚至能聽到牙齒破開外皮的聲音,而且沒有感受到魚刺的困擾。
卞錦程将剩下的送進嘴裡,才發現不是沒有魚刺,而是魚太小,魚刺也小,炸透之後咬下去,魚刺被上下碰撞的牙齒碾碎,所以并不需要單獨剔除,也不會卡到喉嚨。
卞錦程心情明顯變好,左手拿起書本放在桌子上輕輕翻着,右手時不時撚起一條食指大小的魚送進嘴裡,端是享受。
三木試探着伸手,見卞錦程沒有阻止,也捏着一條放進嘴裡,心道确實不錯,難怪少爺願意吃,又捏了一條打算給四又送去,便出去了。
還得去跟廚房說一聲,少爺吃完這一包估計午飯又要吃的少了,還得叮囑廚房中午少做些肉食,不然少爺吃了魚又面對半桌子肉,怕是膩得慌。
卞錦程吃完小魚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确實有些膩,便拿起糖葫蘆,這糖葫蘆上面的山楂個個圓溜溜的,想到山楂的酸味,卞錦程也是遲疑了下。
不過剛剛吃完的小魚明顯增強了卞錦程對單易辰的信任,剛要咬一口,卻被最下面的紅彤彤的東西吸引,歪着頭試探着咬了一口,才發現竟然是西瓜裹在糖漿裡,頓時又新奇又覺得味道不錯,幹脆吃了個幹淨。
不過吃完這一個,卞錦程觀察了下,剩下的就都是山楂了,也不嫌棄,從上面開始吃,果然山楂并不是很酸,程度剛好在卞錦程能夠接受的範圍内。
不過他不太愛吃太甜的東西,裹在外面的糖漿還是有些厚了,卞錦程吃了兩個就放下了,留給三木和四又。
廊下,風乙倒挂着将這一幕收在眼底,見卞錦程又安心讀起書來,便沖進了雨中,雨幕氤氲,将他的身影遮了起來。
·······
“主子,卞少爺将小魚幹吃完了,糖葫蘆最底下的吃了,看上去還挺喜歡,但是山楂的隻吃了兩個就不吃了。”
三皇子府,風乙跪在地上垂手報告。
之前單易辰讓他不要再監視卞錦程,他就沒再去建國侯府,但在皇宮發生了刺殺這件事之後,雖然單易辰并不覺得卞錦程能得罪什麼人到殺人的地步,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讓風乙去守在卞錦程身邊,若是有危險也能及時将人救了。
當然,風乙的職責也包括随時向單易辰報告卞錦程的喜好,以便投其所好。
單易辰因為下雨,被迫縮在屋裡,隻偶爾天氣好了才出去練會劍,他倒是并不在意雨中練武,但每次都要被小桂子唠叨,煩得不行幹脆不練了,所以每天都無聊到發黴,便想着弄些新奇的玩意兒,讓人送到卞錦程那裡。
現在,單易辰守着幾串糖葫蘆,旁邊還有一堆作廢了的,擺了擺手讓人撤下去,天天吃糖葫蘆也不好,等過幾天再給他做一串别的水果的,這兩天先想點别的。
隻是在此之前,得去母後那裡一趟。
母後常年一個人在深宮,身邊能說話的隻有青嬷嬷,還時不時要見不喜歡的人,常聽外祖父說起母後當年在漠北與兄弟姐妹們策馬的情景,現在卻因為先帝一道聖旨,隻能一輩子被鎖在宮裡。
有時候單易辰也能看到她坐在廊下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懷念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