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蓉敢怒敢八卦但不敢在她曼姐面前言,敷衍地乖乖接受:“噢。”
孫有儀搖晃着紅酒杯,銳評:“你曼姐不好意思了。”
鳳蓉認真地點了點頭:“确實。”
其實卓曼是擔心她倆的浮誇會在黎越洋面前暴露自己的少時情愫,即使如今沒有感情了,也多少有點羞恥感。
“不過,”孫有儀笑着看向卓曼:“今天一見,黎越洋确實很有魅力。”
卓曼挑着鳝魚絲吃,一根又一根,聞言哼了聲:“你是被她的大方砸暈了吧。”
“哪個老闆不愛錢呢,”孫有儀心情好的很,甚至開始胡說八道,“我要是喜歡女人,肯定追她。”
話音剛落,椅子被猛地踹了一下,地上拉出一道劃痕,在一片祥和的餐廳裡發出突兀的刺耳聲。
鳳蓉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剛剛那果斷出腳的是她優雅端坐的曼姐。
似是意料之中,孫有儀也不生氣,笑着打趣:“哎喲,勁挺大,”又繼續紮心,“近水樓台,有的人不會把握機會呀。”
鳳蓉憋得不行,趕緊狐假虎威地借杆子抒情:“報告!我想聽前情提要!”
其實孫有儀也不是很清楚詳情,不顧鳳蓉的死活撺掇道:“諾,問你曼姐。”
對上鳳蓉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卓曼一時噎住:“那時候年少無知,眼瞎過。”
震驚于卓曼對黎越洋的評價,鳳大小姐開始替大方黎總鳴不平:“剛剛的姐姐多好啊,怎麼能叫眼瞎?”
卓曼垂下眼,笑了笑,是了,任何一個接觸過黎越洋的人都要誇她,很多人都會被她展現的言行舉止折服……
卓曼冷靜地闡述:“她是個好的合作夥伴、好的朋友、好的……姐姐,”
但普世價值與人生伴侶的重合點其實寥寥。
“但不會是個好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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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外是個狹窄的單行道,黎越洋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出差,來往出行自有秘書或區域公司安排妥當,她早已過了追求豪車的階段,統一的寬敞舒适商務車便覺足夠,也省了大家費心安排。
晚飯前她讓司機将車停在另一條主路上,早早出了餐廳也不讓人來接,隻想自己在寒風中走走。
南方的冬天與北方不一樣,溫度更高,但體感更冷。
黎越洋很喜歡冬天,冬日的寒冷使人大腦清醒,在迷頓人生意義時給人活在這世上的生理真實感。
或許是因為刻在生命起源裡的歸屬感,許多人會在成長的過程中慢慢喜歡上自己出生的季節,但黎越洋的生命其實起源于一個炎炎夏日。
1988年8月8日,當時還叫北京醫科大學第一醫院的北大一院共迎來了8位新生兒,1名女嬰,7名男嬰,黎越洋便出生在這一天的8點51分。
民間有說法,若同一時段出生的嬰兒僅有一名性别不同,她便是這一批投胎轉世之人的掌燈人,以帶領他們來到人間,掌燈人天性獨擋,往後人生事事帷幄。
那一年是改革開放的第一個十年,大陸經濟蓬勃發展,各行各業繁榮向上,内地與香港的商業往來劇增,作為梁家奉為先見之明的政治聯姻結果,黎越洋的出生為許多人帶來了安心與期盼。
徐珍曾笑稱黎越洋命好,連出生年月都充滿富貴,北海公園的風裡好似裹挾了大海的味道,黎越洋仰頭自嘲一笑。
遠舶這樣的小項目,以黎越洋的身家,恐怕連看都不屑看一眼,但遠舶在中國的衆多資産裡,有一項是黎越洋想要的——珠海雲天國際碼頭。
黎越洋去過很多次深圳、去過很多次香港、去過很多次澳門,她曾經數次瞭望過雲天碼頭,或遠或近,或真實看到或遠遠遙望。
她的心底明白,在許多人的天平裡,她不如一個碼頭,一個她根本不會親自上陣談判的小小碼頭。
冷風吹過,遍體生寒。
黎越洋停下步子,隻想回酒店泡個熱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