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離婚後,帶着女兒徐佳信搬回了母親留下的房子裡,這裡是位于西城區核心地段的三室一廳,周邊學校及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市價自然也驚人。
不管是徐珍結婚前還是徐珍結婚後,卓曼回北京,從來都是住回這裡,住回童年的房間。
徐明珠去世後,徐珍未離婚前,她回這裡都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近幾年徐珍搬回來,這個房子才有過去溫暖的感覺。
卓曼這次回來計劃多停留幾天,既是因為遠舶收購成功,她能喘口氣,又是因為外甥女的生日,她一年到頭其實對小孩的關心并不多,生日卻從未忘記與錯過。
徐珍結婚早,小佳信今年剛剛是要上小學的年紀,卓曼作為家裡唯一一個休假狀态的“閑人”,每天看着她屁颠颠地出去上各種課外班,又看着姐姐診所和家裡兩頭跑,愣是沒找到一點幫忙插手的地方。
與過去對比起來,佳信今年的生日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是甯波徐家第一次送了生日禮物,徐明理提前打了招呼,會安排在北京的工作,屆時可能會來家裡看看。
徐珍确實接受了海盛的股份贈予,但隻在甯波簽字時見過一次徐家的人,當時也沒有帶着小孩,如今卓曼要回到海盛,今後更是要來往頻繁,徐珍想了想,以邀請外公參加孩子生日為由,主動給徐昌自打了電話問候。
她不提,兩邊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電話一打過去,徐家總是要有所表示,顯得大方體面,前腳禮物送到,後腳就有“欽差”來北京看看了。
卓大小姐看着一堆小裙子和幾件首飾,直接給她姐姐豎了個大拇指:“高啊。”
徐珍笑,大大方方地将禮物全數接收,認真勸卓曼:“你性子要強,總吃暗虧,都是自己委屈,”她将小裙子比在卓曼身上,想到卓曼小時候的樣子,“曼曼,服軟是手段,你是小輩,禮數到位,該哭就哭,該賣慘就賣慘。”
徐珍和卓曼風格非常不同,她看似柔軟,獨立出來後常常以退為進,以柔克剛。
這種行事風格倒讓卓曼想到了另一個人:黎越洋。
黎越洋也總喜歡繞彎子,輕輕巧巧地做些體面事,讓人憋屈又無奈地滿足她的目的。
卓曼也笑了起來,彎身用頭蹭了蹭徐珍的肩膀,撒嬌似的:“我知道呢。”
另一邊小佳信看到了,一個大沖刺,直直地撲過來,蹭着徐珍的另一邊肩膀:“我也知道!”
雖然不知道她知道什麼。
卓曼忍不住笑。
今年佳信生日的另一個不同便是她剛剛想起的人,那個曾經住在對面的人也要來。
黎越洋早早就借着佳信生日的理由問卓曼要送什麼禮物,試圖想和她在非嚴肅的場合見面。
卓曼覺得黎越洋和徐珍是老友,這次又是佳信的生日,她問自己能不能來顯得不倫不類,便一直沒有正面回答,這會兒想到如果徐明理來,倒是可以借此機會讓兩人見一見,畢竟之後黎越洋要從海盛手下拿回遠舶,即使卓曼能夠争取,但徐明理在其中的作用不能忽視,這時候開始接觸是合适的時機。
她靠着徐珍,又伸手摸了摸另一邊佳信的呆毛,輕聲道:“黎越洋之前問我要送佳信什麼禮物,請她一起過來吃飯吧,之後還有不少合作。”
徐珍雖然不懂商業,但因卓曼,也漸漸開始關注一些動态,自然清楚遠舶并購之争的結果,更是聽到許多關于黎越洋與卓曼的八卦猜測。
她沉默了一會兒,同樣輕聲道:“她每年都不會忘記請人送禮物來。”
黎越洋這麼一個大忙人,哪裡會真的記得所有相關人的生日和細節,但她會做人就體現在這些方面,哪怕是故友的女兒,也會被列入需要被關懷的名單裡,自有專人替她考慮這些人情往來,她要做的不過是隔兩三年打個電話問候幾句。
徐珍終于表露出自己的擔憂:“曼曼,你們想清楚了嗎?”
作為卓曼最親密的親人,卓曼少女時期的心思自然逃不過徐珍的眼睛,在偷偷看人的關注目光裡,在格外關注的打聽裡,甚至僅僅是在早早起床硬湊到早餐桌前的困乏裡,而不知從哪天起,卓曼不再提起黎越洋,徐珍便也不再多說。
多年後,她們又産生了交集,徐珍知道,那些所謂的八卦猜測恐怕并不是完全空穴來風,見卓曼提起黎越洋的語氣态度,更是肯定了幾分。
徐珍了解黎越洋,也了解卓曼,她不像外界那樣認為黎越洋在感情上花心,也比任何一個人清楚卓曼在黎越洋身上投入的感情,她隻是想确認,卓曼是否從黎越洋那裡獲得了明确的信号,兩人是否真的想清楚要考慮下一步,她真正關心的是卓曼的心情與生活。
乍一聽到徐珍問這話,卓曼不禁失笑,她親昵地貼在徐珍身邊:“姐姐,我想試試。”
試試相信自己,試試相信黎越洋,試試相信她們這剛剛冒出一點點暧昧的感情。
徐珍輕輕拍了拍卓曼的頭:“佳信生日那天,讓她帶個蛋糕來。”
想到黎越洋時隔多少年依舊讓自己的親妹妹這麼煎熬,徐珍“溫柔”補刀:“最貴的那個什麼牌子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