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喝完,黎越洋理所應當地要送卓曼回去。
黎越洋每次來上海,司機都是固定的一個人,喬景書今天留了個心眼,到酒店時特意叮囑司機在大堂等等,黎總晚上會客,可能還有用車的地方,是以車和司機都可以随時出發。
卓曼覺得黎越洋挺黏乎的,大半夜都快11點了,還你送我我送你的,更何況她那臉上的新傷最好少見風:“打車二十分鐘都不要,我是新時代獨立女性。”
黎越洋隻笑:“我知道。”她的眼神溫柔,聲音也不大,“是我想陪你回去。”
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上次黎越洋從卓曼家狼狽離開,今天她想在她們新的相處模式下再次回去。
她的樣子十分堅持,偏偏又受了傷,顯得有一點點脆弱,卓曼又又心軟了。
卓曼與她對視一會兒,敗下陣來:“行行行。”又覺得自己太好說話太沒有立場,卓大小姐開始怼人,“早知道直接在我家見,來來回回的折騰。”
黎越洋聽了,故意逗她:“在你家見,你就不想送送我?”
卓曼:“……”
“黎越洋,你是個成熟的大人了,奔四了。”
卓大小姐大概是浪漫過敏,黎越洋微微低頭笑:“好好好,知道了。”
她慢條斯理地将桌上的各類茶具歸類放好,卓曼也不再說話,靜靜看着她收拾,隻覺黎越洋的一舉一動都賞心悅目。
器皿歸位,除了水漬,整個桌面上的一切都十分整潔幹淨,黎越洋擦了擦手,這才擡起頭,眉目清朗,唇角微彎:“好了,我們走吧?”
卓曼回過神來:“為什麼要收拾?”
酒店有的是專業的人員收拾殘局,黎越洋那雙矜貴的手說是不沾陽春水并不為過。
實際上,黎越洋在獲得好的結果時總會多做些平時不會做的事情,以此在内心深處感謝“獲得”,比如今天獲得了和卓曼的坦誠溝通,她便想做點好事,将桌子收拾好。
黎越洋歪頭,給了個總結性的答案:“日行一善。”
卓曼覺得她回答的莫名其妙,隻以為這是個搪塞的回答,好在這本身并不是什麼值得讨論的事,她也懶得多問,收拾好包包便起身:“行吧,走吧。”
卓大小姐終究是卓大小姐,私下裡總有點大小姐姿态:“我困了。”
黎越洋也起身,其實如果重來一次,她依舊覺得這麼晚見面很值得,但黎總慣常的體面做派又讓她迅速認錯:“是我不好,這麼晚約你。”
黎越洋隻是習慣性道歉,卓大小姐卻當真了:“黎總日理萬機,隻有這個時間有空,過時不候呢。”卓曼一邊往外走,一邊陰陽身後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有空送人的。”
黎越洋跟在她後面,止不住的笑,她當然不能說如果再遲點見面臉上的傷就好了,這偶然受的傷就發揮不了最大的價值了。
“一見鐘情,會議暫停,送人要緊。”
卓曼停下步子,回頭皺眉嫌棄:“黎總,有點油膩了。”
“油膩”的黎總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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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洋送人,就要送人到家門口。
小區管理嚴格,外來車輛進進出出的程序非常麻煩,卓曼也确實不希望太耽誤黎越洋的時間,隻讓司機将車停在小區門口。
商務車座位分開,黎越洋和秘書出行時,一向坐在司機身後的裡側,秘書坐在外側,方便靈活上下車,應對些變化與準備工作,但黎越洋和卓曼一起時,卻将自己裡側的位置讓給了她。
卓曼要下車,繞不開黎越洋,她本想借着巧勁找個空間下車,沒想到黎越洋竟然自己先出去了。
黎越洋在車外等她,還十分貼心的護着人下車,又對司機說了句:“繞一圈,10分鐘後回來接我。”
卓曼一個大問号:“你還要送我進去?”
黎越洋運籌帷幄,也不管卓曼說什麼,對着小區外的人行門揚了揚下巴,笑道:“尊貴的業主,請刷卡。”
卓曼無奈了,不想和她計較這些,大概趕緊回家才能讓黎越洋早點回去休息,便果斷刷卡,腳步也加快了些。
小區的人行道邊隻有暖黃的接地燈隐藏在植被裡,她們一路走過的綠化環境十分好,此時正是春夏交際之時,樹木茂盛,花卉齊開。
卓曼不由自主地看向上次黎越洋在一邊蹲下的花壇,又瞥向地上的影子——黎越洋此刻跟在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