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青想了想,才道:
“應該沒那麼誇張,很多實驗過程都非常繁雜,他們把這些實驗過程都錄入進去了,而拉爾隻需要記住結果就行。而且他還有目錄,實際需要記住的東西應該少得多。”
莫妮卡看向睡得堪稱安詳的拉爾,這才有了“這人還屬于人類範疇”的實感。
還好,和他還是同一個物種。
……
拉爾才睡了三個小時就被叫醒了。
三個小時,這是一個比較難受的時間。
少一個小時,不至于進入深度睡眠。
多一個小時,不至于休息不足。
他怨氣比鬼大,但還是任勞任怨地從沙發上坐起身,灌下一杯林司青特調的三倍濃縮咖啡,才覺得渾身發冷的症狀緩解許多,心髒雖然跳得更厲害了,但他還能撐住。
另一邊,秦為傾已經用了些“小手段”通過安檢,順利地把上帝之眼的零部件帶了進去。
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樣,道頓實驗室裡沒有遮蔽信号,終端甚至能直接連上南梯洲的網絡。
實驗室外就是茫茫荒漠,磚灰色無垠戈壁朝着天際鋪展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無人會相信在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會憑空出現一間設備齊全、占地甚廣的研究所。
負責他們四人在南梯洲一切生活和工作上問題的工作人員,自稱名叫帕爾默,他引導着秦為傾參觀整個實驗室,說明實驗過程和進度。
拉爾在一邊遠程聽着,邊聽邊錄音,以便之後給北聯灰人共享。
可惜的是沒辦法錄像。
拉爾忙碌的時候,林司青和莫妮卡就有些無所事事,不過好在他們很快找到了自己該幹的事情——林司青已經在調适合拉爾之後使用的、修複身體熬夜損傷的藥劑,莫妮卡則在打下手。
這一幕着實比之前他們剛組隊的時候溫馨不少——那時候拉爾脾氣臭,莫妮卡脾氣冷,秦為傾又有些莫妮卡看不上的“聖母情懷”,林司青哄完這個哄那個,奈落小隊整天兵荒馬亂,像個大型托兒現場,總之四個人怎麼也走不到一條道上去。
誰能想到他們什麼時候關系變得這麼好了呢?
另一邊,聽着帕爾默講解的拉爾,表情漸漸凝重起來。
他打開麥克風,對着話筒,輕敲了三下。
這是和秦為傾定好的暗号,讓她找個沒人的地方。
秦為傾借口上廁所,躲到了最裡面的隔間,小聲道:
“可以了。”
拉爾語氣急促:
“離開那裡。他們不是真心想要交流研究成果。”
秦為傾無條件相信拉爾的話,可現在問題在于——
“我走不了。這裡是沙漠深處。”
拉爾像個AI大數據,立刻給她拟定了多條方案:
“第一,制造火警或其他混亂,借口實驗室不安全,出逃。第二,地圖顯示實驗室後面有個綠洲,我從雲圖上看到的,藏到那裡去,等我們去救你。第三——”
“叩叩叩。”
隔間外響起敲門聲。
拉爾立刻停止了說話。
秦為傾臨危不亂,鎮定地說:
“裡面有人。”
一個陌生的女聲:
“秦小姐,您在裡面待的時間過長了,帕爾默先生很擔心您是否遇到了什麼麻煩。”
秦為傾看了眼旁邊的廁紙,迅速把它扯下來,然後敲了敲光秃秃的廁紙架:
“沒廁紙了,能麻煩你給我送一卷來嗎?”
“好的,秦小姐,請稍等。”
等人走後,秦為傾迅速将水箱蓋子掀開,把一整個廁紙扔了進去。
等她要将蓋子蓋回去時,突然感覺到不對,将蓋子豎過來,看到了上頭用紅色馬克筆留下的字迹:
“Monica.Find the coordinate.”(莫妮卡,找到坐标。)
秦為傾一瞬間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她不是湊巧掀開水箱蓋,這行字不知什麼時候才會被人發現。
寫下這些的人,是真的希望莫妮卡看到嗎?
她迅速用水洗掉那些字,水箱裡的水因此變成了淺淺的淡紅色,其中還漂浮着已經化掉的廁紙。
在她輕手輕腳将水箱蓋放回去的同一時刻,門外傳來敲門聲:
“您的廁紙,秦小姐。”
對方走路沒有聲音。
研究所的女性,穿的都是平底鞋。
秦為傾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得心髒一顫,手上重了些,水箱蓋便發出一聲沉重的“嚓”。
門外頓了頓,明顯聽到了聲音:
“秦小姐,請問您在做什麼?”
“我……”秦為傾心念電轉,想了無數種借口掩飾剛才發出的那聲不同尋常的聲音,最終盡量讓語氣自然平靜道,“坐久了,腿有點麻,撞到東西了。”
外面沒有再質疑,而是将紙從下方遞了進來:
“請您快些出來,帕爾默先生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