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搖》劇組忙活了兩個多月賺了三四十萬,雖然比每天挂在嘴上的60萬差了一大半,但是胡舍其和王小妖滿意極了。
幾個打工人兩個多月能夠賺将近40萬?
演藝圈的錢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難怪有這麼多人拼命想要擠進演藝圈當明星。
羨慕歸羨慕,激動歸激動,胡舍其和王小妖對自己的未來的預估沒有一絲的改變。
背鍋俠和影後的招牌再怎麼好使,終究是越來越不值錢了。
剛成為背鍋俠和影後的時候,每天有無數十八流導演圍在身邊,恨不得能夠立刻與她們二人簽約。
如今連拍幾部“超級大片”,名氣比當時大了不知道多少,論黑紅程度更是增加了一個數量級,可那些十八流導演反而再也不見蹤影了。
這是那些導演認識到兩人的渣演技和負面新聞帶來的成本遠遠高于找人背鍋的收益,還是忽然發現哪怕導演親自背鍋,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導演隻要心狠手辣,300萬的背鍋酬勞有太多的方式進入了導演的錢包。
胡舍其為了300萬可以進拘留所,十八流導演們為了300萬為什麼不能自己背鍋?
胡舍其對演藝圈的堕落憤怒無比:“當年隻有我一個人是不要臉的,現在所有人都不要臉!”
眼看“背鍋俠”的職業已經被不斷拉低下線的市場淘汰,胡舍其堅決執行原定計劃,與王小妖回杭州找份工作安度晚年。
兩人坐在火車上,想到幾個小時後就要回到杭州,一直想要開個店鋪的王小妖反而猶豫了,死死握着存折不放手。
王小妖在《任逍遙》中的片酬是2萬元;《逐夢演藝圈》的片酬50萬元;某零食廣告片酬5萬元;《愉快喜劇人》片酬50萬元;《敲敲門,殺殺人》片酬50萬元;《扶搖》片酬40萬元。
總金額達到了197萬元。
以王小妖過節才吃泡面,平時都是挂面的節儉,京城的外賣工作雖苦,房租雖高,還是讓她存了一些錢的。
這存折中的數字穩穩地超過了200萬元。
這個曾經她隻敢在做夢時幻想的數字實打實的印刷在存折上,她沒有因此目眩和歡喜,反而惶恐無比。
王小妖小心翼翼扯住胡舍其的衣角,道:“其其,我們做生意會不會虧本?”
“然後又變得窮了?”
沒錢的時候想着有了一點點本錢就去開個奶茶店、服裝店、咖啡店,然後一年賺百萬,兩年賺千萬,三年大A上市,五年登陸納斯達克敲鐘,十年後輕蔑地叮囑小雲雲不要忘記社會主義……
等真的天降橫财,有了做夢才敢想的錢财之後,這實業興國,且聽龍吟的雄心壯志陡然就變成了小富即安,患得患失,唯恐一夜醒來再次一無所有。
胡舍其盯着王小妖緊張不安、可憐巴巴的眼睛,認真地道:“會!”
“生産過剩,消費不足,工業黨還在嚷着增加産能。”
“這年頭早就不是随便開個店鋪就能發财的黃金時代了,沒有真功夫是一定會虧得跳樓的。”
王小妖扁嘴,她們兩個要是有真功夫,至于在京城送外賣?
胡舍其堅定無比:“我要把錢全部存銀行吃利息!”
以為滿嘴嚷着吃利息,做保安是開玩笑?
雖然銀行利息肯定跑不赢通脹,但是普通人老老實實吃利息比什麼都要好。
王小妖瞅瞅膽小如鼠,毫無進取精神的胡舍其,深深感受到了鼓勵。
“沒錯,我也要存銀行吃利息。”
哪怕年化利息隻有2%,200萬也有4萬呢,在家裡躺平後已經不會餓死了。
胡舍其怒了,一掌拍在她的腦袋上:“年紀輕輕怎麼可以沒有一絲志氣!我們有手有腳,不會在杭州找個保安、保潔的工作嗎?”
胡舍其眼中精光四射:“我們年輕,有學曆,體力好,對保安和保潔行業簡直是降維打擊!”
“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一個保安、保潔工作的!”
“然後我們手裡有幾百萬的存折,每個月有3000的工作,然後壟斷小區的紙箱、塑料瓶,輕輕松松月入過萬!”
王小妖委屈的捂着頭,瞅瞅胡舍其不善的眼神,急忙讨好地對胡舍其眨眼睛,舉拳高呼:“保安萬歲!保潔萬歲!”
火車内,一群旅客沒有聽見胡舍其和王小妖低聲讨論的言語,卻清楚的聽到王小妖高呼“保安萬歲,保潔萬歲”,看兩人的眼神立刻詭異了。
一個西裝男不屑搖頭道:“年紀輕輕就想當保安、保潔,這一代年輕人真的廢了。”
一個優雅女性鄙夷地望了胡舍其和王小妖一眼,垃圾!
一群年輕人低聲交頭接耳:“真有傻瓜畢業之後就想當保安的?”
“那些人都是廢物,月入2萬的工作我随随便便找十幾份。”
胡舍其瞅瞅衆人或鄙夷,或不屑,或可憐的目光,看王小妖的眼神滿滿的悲涼:“我身為影後,為什麼這麼多人,一個都沒有認出我?”
别的明星出機場都要有幾十個保镖手拉手開道呢,她身邊一個保镖都沒有,沒人跑上來索要簽名也就算了,竟然沒有一個人認出她,真是悲哀啊。
胡舍其目光炯炯:“我當保安的心更加堅定了。”
沒人認出來的影後一文不值。
王小妖鬼鬼祟祟看看四周的人,附耳低聲道:“要不要我喊一嗓子影後胡舍其在這裡?”
胡舍其握住王小妖的手,嚴肅地道:“要是你被人打死了,千萬不要說認識我。”
王小妖眨巴眼睛,作勢張嘴要叫,胡舍其使勁捂住她的嘴:“敢叫就殺了你滅口!”
王小妖使勁掙紮:“嗚嗚嗚~”
胡舍其忽然慘叫:“犯規!你怎麼可以舔我的手指!”急忙拿餐巾紙擦手。
王小妖得意地瞅胡舍其:“怕了吧,再有下次就咬死你!哈哈哈!”
車廂裡一群乘客看着兩個女孩子打鬧,深深覺得青春真是太無知了,不知道手指上滿是細菌嗎?
……
胡舍其回到杭州後,才在家裡待了一天,一大群八竿子打不到親友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電話陸續打了過來,一定要熱熱鬧鬧地給胡舍其辦個接風宴。
胡舍其認真問:“接風宴的錢誰出?”
胡舍其父母無奈地看了胡舍其一眼,一大群親戚從各地趕來給你接風,怎麼可能讓他們掏錢?
不但不能讓他們掏錢,一些外來趕來的親戚還必須安排住宿。
胡舍其飛快計算總開銷,一陣肉疼。
粗略統治聲稱要來的親戚,人數至少有三四十人,這還是克制了的,要是算上親戚的親戚的親戚,來三四百人都不稀奇。
胡舍其提醒父母道:“要是他們開口借錢,絕對不能答應,又不熟,也就是過年打個電話而已。”
想想當年網紅大衣哥被一群親戚“借”錢的下場,簡直不寒而栗。
胡舍其父母尴尬極了,若是真有親戚借錢,隻怕拉不下臉。
胡舍其冷笑,救急不救窮,真有急需自然義不容辭,但要是想要打秋風或者大地主分田地,自己的精神境界實在不怎麼高。
……
某個酒店内,一群親戚笑容滿面的圍着胡舍其,不住口的誇獎。
幾個二三十年不曾見面,隻是過年過節打個電話問候的親戚對胡舍其笑得親熱無比,然後拉住胡舍其的父母大聲祝賀:“舍其成材了,以後你們就可以享福了。”
一個親戚随手扯住上菜的服務員,無視胡舍其的黑臉和胡舍其父母的尴尬,大聲道:“知道這是誰?這是影後胡舍其!能夠給她上菜是你的福氣!”
胡舍其仔細打量這個親戚,瞬間将他拉入了黑名單,說出這種話的人的三觀與她不在一個維度,沒有必要互相折磨。
鬧哄哄中,胡舍其的表舅大聲道:“我外甥女當了影後,這是我家的光榮!”
胡舍其打量表舅,兩人上一次說話好像是在五年前。
表舅大聲道:“來,幹杯!”
包廂内,幾張桌子上的人一齊幹杯,歡聲笑語。
表舅誇了胡舍其半天,終于道:“舍其啊,你表妹明年就考大學了,她想考京城電影學院,你認識的導演和明星多,能不能給她安排一條出路。”
胡舍其微笑着看着一群笑眯眯的親戚,自己果然是太稚嫩了,竟然以為是親戚找自己“借”錢的劇本,時代早已進步了,誰不明白一個好工作比“借”一點點錢更加重要。
不過,既然是親戚,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她還是願意幫一把的。
可是她在演藝圈其實沒有資源的,說得上是朋友的隻有一個半人。
“一個”是周渝,“半個”是楊米。
胡舍其就要老老實實講清楚自己的處境,自己願意給有意進演藝圈的親戚們鋪路。
隻是她自己都混得要退圈了,有些有心無力,幫助的力度不會很大,撐死就是聊勝于無,親戚們要認真考慮仔細,不要抱着幻想。
不等胡舍其回答,一群幾乎都不認識的親戚湊了上來,笑逐顔開:“舍其出息了,肯定要幫助自家人的。”
一個男人道:“你堂哥的工資隻有一萬多,根本存不下什麼錢,不如跟着你去拍電影吧?他長得很帥,能夠給安排一個男主演嗎?”
胡舍其聽到“堂哥”兩字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她堂叔伯。
那不知道是堂叔還是堂伯的親戚理解地看着胡舍其,道:“要求不高,片酬一千萬那種就可以了。”
胡舍其倒抽一口涼氣:“你再說一遍?”
那不知道是堂叔還是堂伯的親戚笑着道:“舍其現在是影後,拍一部電影至少上億,安排一個1000萬的配角想來也不是難事。”
他溫和又自信地笑,别以為我們不知道明星的片酬,新聞中都說了,大明星一年收入幾十、上百億的,戛納影後一部電影一個億算得了什麼?
給自己的兒子安排一個隻有十分之一的片酬的角色又算得了什麼?
自己已經很克制了,要的真得不多。
又是一個胡舍其壓根不知道怎麼稱呼的人熱情地對胡舍其笑道:“舍其,你表姐小時候與你關系可好呢,你要多照顧你表姐和表姐夫,有什麼電影都要帶上她們。”
一群親戚用力點頭,替胡舍其答應:“放心,舍其現在是大明星,想要帶幾個人拍電影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胡舍其瞅瞅傲然坐在一邊,一臉低于1000萬就不出演的模樣的年輕男子,再瞅瞅一群臉上滿是妥妥的要成為大明星的親戚們,真心覺得自己太實誠了,竟然以為親戚們會有腦子以及廉恥。
她無聲地歎息,以前對新聞中兄弟姐妹撕破臉搶奪遺産總覺得是因為這家人家教不好,沒想到今天自己就親眼看到了新聞照進現實。
一個年輕男子滿臉得意地走到胡舍其面前,道:“舍其妹妹,哥哥以後就跟着你拍電影了。”
然後俯視着胡舍其,一臉的傲慢的笑容。
胡舍其認真瞅他:“喂喂喂,你還少了一句台詞。”
四周人不知道胡舍其的心思,有人笑着問道:“少了什麼台詞?”
胡舍其淡淡地道:“等哥哥發财了,一定不會忘記妹妹的。”
她笑了:“哦,不對,這句台詞太古老了,應該與時俱進。”
“應該是:‘等哥哥當了影帝,也能夠給妹妹撐腰。’”
包廂内三四十人都聽出了胡舍其言語中的不快,熱鬧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一個親戚臉上挂着毫無笑意的笑容,慢慢地道:“舍其這是什麼意思?”
胡舍其微笑着環顧四周衆人,淡淡地道:“我不願意帶你們進演藝圈。”
她看着四周的親戚們,道:“看我的嘴型!”
“我!不!願!意!”
包廂内陡然傳出混亂的喝罵聲:“你敢不願意!”
“都是親戚,你憑什麼不願意?”
“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這裡輪不到你做主!”
“我是你的長輩!”
待喝罵聲稍微小了些,胡舍其冷冷地道:“此時此刻,我有兩種标準方式打發你們。”
“其一,我可以惡狠狠地呵斥你們,我小時候被人欺負,沒錢吃飯的時候,你們在哪裡?你們當年不給我吃飯,我現在也不會給你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