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了嗎他?”江未皺眉搖搖頭,“這種小男孩很幼稚的,不用劃入考慮範圍。”
“你懂什麼,年下就是要養成啊,我就喜歡年輕男生叫姐姐。”沈淮棠撐着臉,面色正經,“你年紀擺在這裡,已經不吃香了,你要認清這個現實。”
江未沉默一瞬,狐疑道:“我覺得你好像在PUA我。”
沈淮棠否認三連:“不是,沒有,你别瞎說。”
江未端詳她不為所動的側顔,半晌露出個玄而又玄了悟的表情:“阿棠,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動搖?”
他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的,别想了,你我既然重逢,你就别想甩掉我了。”
沈淮棠覺得好笑,剛才她不過開玩笑,怎麼知道他會想到這裡,但他們之間遲早要聊這件事情,幹脆趁機問道:
“我能理解,你因為感情斷在最濃烈時,所以意難平,心有不甘……可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沈淮棠了,這不是氣話,是客觀事實。”
“因此,你又怎麼确認,喜歡的是現在的我,而非透過我,看着曾經的影子?”
江未并沒有任何激惱,心平氣和地點頭:“你說的沒錯,現在的你和過去性子相差甚大,松弛而成熟,但是,人的核心,是很難随着皮囊與表層性格的變化而輕易改變的。”
對此言論,沈淮棠不置可否。
更何況,失憶者難以客觀評價,暫時不便發表言論。
兩人之間陷入微妙的僵持與對抗。
如今的她平靜穩定,是因為什麼都不在乎,重活一回是天賜,主打一個除死沒大事,死了倒沒事兒。
而江未平日裡活泛愛笑,更傾向是用情商包容任何的鋒利棱角。
他像是一場霧,細潤無聲地将人完全包裹起來,不動聲色地引導,讓人不知不覺就遂他的意,或是落入他的圈套。
這是一種溫和的掌控,即使包裹得再溫柔,都帶着三兩分居高臨下。
你覺得霧氣溫和,卻忘記,霧是冷的。
“不對啊,差點被你繞進去了。”江未忽然左拳捶進右手心,“你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見到我算是初識,怎麼會沒有新鮮感呢?你當年對我可是一見鐘情啊。”
沈淮棠一愣,哭笑不得,竟然下意識伸手揉了揉他戴過帽子後亂亂的頭發。
江未抿着唇瞥她,而後微微低頭,讓她摸得更順手些。
她想說什麼,那些話在喉間繞來繞去,卻仍是找不到一個落腳點,許久之後,她隻輕聲說了句:“江未,你再等等我。”
江未微微笑,颔首道:“好。”
晚飯後,他們去逛街消食,夜市仍然熱鬧,甚至更有氣氛,沈淮棠走走拍拍,留下不少滿意的照片。
逛着各色小攤,她買了不少紀念品,比如給雲姨的刺繡挂毯,給餘慈的陶土杯,以及給餘謹的木雕。
其實沈淮棠還給江未準備了一個小禮物,隻不過還需要加工,因此這會兒并沒有拿出來。
他們湊頭在一起分享戰利品,卻總覺得還少點什麼,江未左看右看,視線落在她随身攜帶的相機:“出來這麼久,我們還沒有合照過呢。”
沈淮棠一愣:“這倒是。”
不遠處一個正在拍攝夜景的白胡子老頭攝影師聽到這話,主動請纓說:“來來來,我給你們拍,不要錢,就拍着玩兒。”
他指揮着他倆站在絢麗的彩燈下,“就站在這裡,這個光,這個構圖,真是絕了,拍出來肯定特别好看。”
他們的背後是無盡的漆黑夜空與斑斓璀璨的節日燈光,沈淮棠穩穩站着,對鏡頭微微一笑,眼裡倒映着溢彩流光。
而江未站在她身邊,身體微微側向她。
老頭非常不滿意:“哎呀,你們小情侶怎麼還害羞了?假裝不熟麼?靠近一點!”
江未應一聲,自然而然地擡起胳膊,松松地攬住沈淮棠的肩膀。她也偏頭,離江未更近了一點。
——她想得很開,他們不過是匆匆旅人,不必解釋,人家也不會在意。
就在此刻,倏地一聲哨響。
他們背後忽的騰起一束急速升空的煙花,在如墨的夜空炸開瑰麗的巨彩!
那瞬間的明亮,給他們鑲嵌一層盈潤剔透的金邊。
這意料之外的一筆,讓老頭驚喜不已,當即按下快門,将這絢爛一幕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