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衍進來時看見的正是少女伏榻看書的模樣。
夏天的衣裳輕薄,随着少女的動作軟軟地貼在身上,勾勒出袅娜有緻的身形,衣襟上繡着妍麗的桃花,沿着少女白皙的脖頸蔓延而上,有意無意地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不同于剛才被另一個少女冒犯的不悅,蕭桓衍此時反而饒有興緻地欣賞起眼前的美景。
因常年習武,蕭桓衍目力極佳,隻一眼就看清了少女手上拿的書,忍不住低笑出聲。
他這一笑,差點沒把蘇蘊雪吓得跳起來,瞬間心律都不齊了。
蘇蘊雪手忙腳亂地從榻上爬起來,還不忘将書迅速地放回匣子裡。
她轉身看向來人,見是容王,心中有些詫異,同時也有些不自在,這位容王應該沒看到她看到的什麼書吧?
蘇蘊雪平複心緒,強自鎮定下來給容王行禮:“見過容王殿下。”
蕭桓衍看着眼前女孩子,比之一年前出落得更加美麗,思及此,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記得她的容貌。
蕭桓衍目光掃過榻上的書匣,似笑非笑道:“欽安伯府的小姐,都這麼……大膽嗎?”
蘇蘊雪聞言臉蓦地燒了起來,連帶着覺得身上都有些熱。
女子偷偷看小黃書被一個認識卻不熟男子發現了,還有比這更社死的事情嗎?
關鍵是這不是現代而是古代,這要是傳出去,一個“輕浮孟浪、不修女德”的罪名就夠她死一百次了。
蘇蘊雪心中悔死了,她作甚麼死偏偏這種時候在這看書。
本來一直低着頭的她忍不住擡頭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容王。
比之前兩次的匆匆一瞥,蘇蘊雪這次真切且直觀地感受到了容王的美貌帶來的沖擊力。
他的眼睛想來就是小說裡面常常提到的鳳眼,眼尾上挑,淩厲也漂亮,瞳孔漆黑深邃,宛如深淵。
蘇蘊雪甚至感受到了容王身上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跟個長舌婦一樣把她的事情到處講吧。
想象一下一個高冷尊貴的親王逢人便說欽安伯府家的某某小姐躲在家裡看小黃書,這畫面還是挺喜感的。
這樣一想蘇蘊雪反而放下心來,并不接容王的話,反問道:“殿下可是迷路了?賓客更衣的廂房在南邊,從這裡出去穿過假山往右轉,約摸走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
蕭桓衍聽到蘇蘊雪提起廂房,眼神慢慢變得冰冷,他上下掃視着面前的少女,最終眼睛停在那張看上去單純無害的臉上。
“本王正是從廂房過來,怎麼,你在這,是在等你的二姐?”
二姐?蘇蘊玉?這什麼跟什麼?蘇蘊雪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她還是耐着性子道:“既如此,殿下是在找回去的路嗎?穿過假山一直往西走,就可以回到疏影樓了。”
說完她站定等着容王離開,然而對方和她一樣定定站着,半點沒有要走的意思,且一雙眼睛牢牢鎖在她身上,蘇蘊雪感覺像是被獵食的野獸盯住,渾身不自在,臉上的笑快要端不住。
蘇蘊雪再遲鈍也感覺情況不大對勁,當機立斷道:“小女有事先回,不打擾殿下雅興了,先行告退。”
說完蘇蘊雪就準備離開,然而容王站在蘇蘊雪對面,正好擋住了通往門口的路,直直走過去就隻能擦着容王身側走過,蘇蘊雪隻好沿着最近的書架饒了小半圈,繞過容王,來到門邊。
剛準備推門,蘇蘊雪看到門外影影綽綽的燈火,夾雜着嘈雜人聲,有人往這邊過來了!
蘇蘊雪臉色一變,想要轉身跑到後窗從那跳出去。
卻不知容王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後,她剛一轉身就撞進他懷中,随即被一隻手緊緊鉗住手臂,往軟榻上一掼,緊接着被一副熱的不正常的身軀壓在身下。
蘇蘊雪來不及思考為什麼容王體溫高得不正常,她拼命想要推開壓制住她的人,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而兩人的力氣懸殊,她根本動彈不得。
“嘩啦”一聲,門開了。
蘇柏年和蘇柏立領着幾個蘇府的下人,僵直地立在門外,滿眼震驚地看着他們。
屋中的情景,完全地,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衆人面前。
完了,徹底完了。
蘇蘊雪感到一股隐秘的痛,自心底慢慢升起,逐漸蔓延全身,連呼吸都牽扯着疼——原來夢想破碎是這種感覺。
她想起孟行舟有一次來見她,跟她說起出海做生意遇到的趣事,講安南國和暹羅國的風土人情。
他說成親後帶她一起出海,她不需要像大甯的女子一樣一輩子困在一方窄窄的庭院裡,他會帶她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自己喜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