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刻鐘前,師螢就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先是空氣裡的血腥之氣越來越重,到後面那味道濃郁的師螢都有些想吐,她撕扯了衣裙上一塊布料綁在臉上也不能緩解。
後來空氣中的濕氣誇張到如同下了小雨,走了沒幾步,師螢臉上綁着充作面罩的布料都濕透了,糊在臉上難受的緊,師螢隻能棄之不用。
她試着叫停前面帶路的魚眼珠子,但對方卻是行的越來越快,看到師螢停下,也不像之前一樣默認師螢需要休息,一個勁的發狂蹦跶,它盡管不會說話,那暴躁樣師螢都感覺聽到了它的催促聲。
師螢猜測是不是快要到地方了,它才這麼激動,想到可能就要到了,師螢也很激動,也給這些異常找到了略顯合理的理由,或許這些都是巨石林的一種防護。
就這樣,她咬牙撐着繼續往前走,最後一步跨進了令她掙脫不出的泥坑裡。
不光如此,前頭帶路的魚眼珠子止住了跳動,突然發出了某種蟲子煽動翅膀的低鳴聲,黑暗裡一點點泛起光亮。
最後照亮了師螢的四周。
師螢瞧着那些組合成一簇光的東西,竟都是發光的魚眼珠子,借此光亮,她也看到了她現下的情況。
她不是掉進了個泥坑,她這是落入了一片沼澤裡!
一眼望過去,泥藓叢生、雜草茂盛,荒蕪一人,隻有那越來越多的魚眼珠子從沼澤底下像個田蛙跳出水面,整個區域也越來越亮。
師螢甚至都能清晰地看清這片沼澤那暗紅的‘泥水’裡映照出的、她那雙寫滿了驚恐的眸子。
怨不得之前她就覺得空氣裡的血腥味實在異常,沒想到這兒竟然有那麼大一個望不到邊際的沼澤裡滿溢着‘血液’。
師螢不知道這些‘血液’是真是假、是人的還是旁的妖魔的,這種情況下,盡快逃離才是上策。
可還不等她有所動作,那聚成堆的魚眼珠子們就沖着它蹦了過來,将師螢給兜頭籠住了。
它們聚集在師螢的肩上還有腦袋上,齊齊蹦跶了起來,就像是要将師螢活活踩進這沼澤中。
“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埋進這沼澤裡?!”
師螢掙紮着一邊用手揮開這些東西,一邊大聲質問,可是這些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魚眼珠子實在太多了,肩上的力度壓得她都有些喘不過氣。
不光如此,師螢感覺到她陷入沼澤裡的腿也有什麼東西在将她往下拽。
在劫難逃了!
師螢清晰認識到,這些東西是非要将她埋進這沼澤裡才肯罷休,她隻得趕緊去解腰上捆着微生棠華的衣帶。
一路上為了防止有意外發生,她一直用衣帶綁着兩人。
可惜,來不及解開,她整個人就全數沉浸了泥水裡,窒息的感覺瞬息襲來。
口鼻處腥臭肮髒的泥水拼了命往裡灌,四周的壓力瞬間變大,師螢的世間忽然靜了音一般,她都聽不清那些魚眼珠子的鳴叫了。
這沼澤好似沒有底,師螢感覺身子不斷的下沉,她閉氣已經到了極限,瀕死前師螢心裡都是不甘,才剛有姐姐的消息,她竟然就要死了......
與此同時,師螢的命魂燈漸漸暗沉了下來,袁陽蘭也因此找上了洛予清。
洛予清聽完後即刻就用上了所有的尋人術法,甚至違禁在人前用上了無涯山的仙術,可卻依然沒能找到師螢的下落。
“有人把師螢藏了起來。”
能不被她的術法探知的地方,并不多。
洛予清收起靈力後,捂住還在燒得疼的胸口,她大約知道師螢在哪兒了。
水悠悠瞧着洛予清遍尋不見,也早就用了樂修傳音法,但都得不到回應:“怎麼會,誰會把阿螢藏起來,她要做什麼?”
知道師螢沒死但卻遇到了危險,可能會死,水悠悠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她不能眼見着希望燃起又被撲滅。
她還想說些什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微生棠華,是不是微生棠華,她也不見了,也沒聽微生家有消息傳出說她死了,她是不是也還活着,和阿螢在一起?”
之前一直忙着尋找師螢,水悠悠竟然都忘了微生棠華,在绛三崖發生意外的時候,微生棠華是跟師螢在一起的!
洛予清偏頭瞧了水悠悠一眼,目光有些冷。
袁陽蘭聽了也有些驚訝:“微生棠華?她能把師螢藏在哪?她們是一道在绛三崖失蹤的?”
水悠悠點頭後又想起一事:“阿螢和我說過,微生棠華告訴她绛三崖峭壁下是血海——”
說着她有些停頓,又自我否定了這個想法:“不過阿螢說過,不能從绛三崖直接跳下去——”
她最後‘會死’兩個字還沒說完,就聽到洛予清冷着聲說道:“在血海。”
水悠悠立馬搖頭:“不會的,阿螢說過直接跳下去會死。”所以她才會拼了命攔住失了智要往下跳的她啊。
袁陽蘭在這時候插話:“命魂燈不是在失蹤的時候有變化的。”
如果人真的是從绛三崖掉落血海,那說明師螢當時掉下去沒事,這是為何?
“隻有找到她們才能知道真相。”洛予清望着師螢那盞幾乎要滅了光的命魂燈說道。
袁陽蘭即刻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去血海?”
水悠悠一聽立刻說道:“我也去!”
袁陽蘭有些猶豫,一來現下并不能完全确定師螢在血海,二來,血海那地方......
腦海裡想起一些事,眼裡快速閃過絲痛楚,袁陽蘭擰緊了眉心,憂心道:“會沒命的,可想清楚了?”
水悠悠一點不猶豫點頭道:“我的命本來就是阿螢救下的。”
說完她看向洛予清,眸光複雜:“你還是算了吧,阿螢已經和你解除了道侶契約,她應當不想連累你。”
洛予清目光依然落在師螢那盞命魂燈上:“我應下了護她,是我的失責。”
水悠悠斂眉:“你就隻是因着承諾,為了責任?”盡管已經壓着情緒了,語氣裡還是有些不解和替師螢痛心。
洛予清回身瞧了她一眼,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想到了去血海,洛家有一樣法器許是幫得上忙。
她入血海容易,把人帶出來才是難點,必要準備的妥當些,尤其師螢現下隻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那東西她很需要。
她同兩人告辭,要回洛家。
水悠悠不忿她這幅平靜神态,但為了救師螢,多一人也都一份助力,冷靜下來一想不管洛予清為着什麼,總歸是在幫助阿螢。
“你是也要去血海?确定的話,一起吧,多個人總能多些把握。”
水悠悠沖着人的背影喊道。
洛予清步子未停:“連天門外等。”
師螢不知道洛予清同水悠悠已猜着她在血海,并且要來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