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羽,先把他扶起來吧。”閑王發現自己如今的感情确實充沛了許多,這要擱以前,他不會對白小草産生類似同情的感覺。
左羽聽話地正要去扶,白小草卻閃躲了一下:“閑王殿下,我知道,我人微言輕,定傾顔的罪需要足夠證據,我不強求立刻懲治她,我也不奢望能活到看她罪有應得的那天,我隻希望你能答應我,不管有多晚,隻要那一天能夠到來,我就死而無憾了。”
即便是心腸再硬的人,聽到此處也不免動容,左羽心中,閑王的安危為第一,可他也是真的想要幫白小草。
正在這時,小花進來了,她臉色慘白,不知是何時回來的,也不知到底聽到了多少。
她看着位上的閑王,走到白小草身邊,挨着他,緩慢卻堅定地跪了下來:“求,司主。”
永遠對着他笑的單純善良的小花,如今小心翼翼祈求着望向他的小花。
閑王隻覺自己的心撕扯般地疼痛,這種陌生的感覺令他不自主地撫上心口的位置。那裡傳來堅勁有力的跳動,一種名曰心疼的情緒肆意泛濫。
他想起從出生起所受過的不公與怠慢,隻是因為,他們認為,他沒有心。
可那劇烈跳動的,帶着絲絲疼意的,又是什麼呢?
“小花,你也要逼司主現在做決定嗎?你不是說司主的命比你自己更重要嗎?”左羽心裡早就動搖,可看到小花如此,還是忍不住開口埋怨。
“左大人,對不起。”為了司主,她可以妥協,可是在知道所有真相後,她不能任由白小草一個人這樣跪着相求。白小草是她唯一的親人,所求之事,是為了共同的家人讨回一個公道。
閑王站起身,走到小花面前:“起來。”
他的目光盯着小花,雙手卻是扶住了白小草,左羽見狀,連忙幫着把白小草扶了起來。
這是答應的意思。小花含着淚:“多謝司主。”
明明她不想讓他陷入任何危險之中,如今卻親自求得他踏入危局。小花覺得有些事徹底改變了,她甚至不敢去左羽和右翼。
閑王離開後,小花将白小草扶到床上繼續躺着:“你别再憂心了,我會替他們報仇的,你按時喝藥,好好休息,不要像他們一樣離開我好嗎?”
白小草給她擦了眼淚:“小花,你很難過嗎?”
“師兄,我不知道是怎麼了,我怕司主遇到危險,可我跟着你一起求他,求他去查傾顔,去殺她替我們報仇,我心裡知道,這是妖鬼司的職責,我們這樣做沒有錯,可我心裡就是很難過。”
“小花,你很在意閑王對你的看法對嗎?”
小花點點頭:“我害怕,他會像剛認識的時候,那樣對我,那時的他,即便對着我笑,也是疏離冷淡的。”
白小草在這一刻很後悔,但不是後悔求閑王替他們伸冤,而是後悔讓小花看到了這些,他應該自己來的。
小花去交藥,苕帚鬼鬼祟祟地來找她:“小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小花特别高興看到苕帚,苕帚不知道白玉山莊,不知道與傾顔的仇恨,不知道她和司主關系變了,他還是那個單純的對她好的苕帚。
“聖淨琉璃瓶馬上就要滿了!”
小花懷疑自己聽錯了:“滿了?不對呀苕帚,以前我問你聖淨琉璃瓶的事,你還說你不了解?”
“哎呀,我也是剛剛知道的,左大人說我忠心耿耿,才願意告訴我的。”
“他會主動告訴你這些?”
“一開始是我偷聽到的,後來他說他憋在心裡難受,要跟我探讨一下司主是不是變化很大?我問他何出此言,他就告訴我,他陪司主在外完成陳述單,司主處理問題的方式與從前大不相同,聖淨琉璃瓶裡的眼淚嘩啦啦地增加!左大人說,照這個速度下去,成功指日可待。”
小花聽到這些真心高興:“那太好了,司主的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
雪妃為了能與司主有重聚的一日,千年來甘願在赤焰山忍受烈火焚身之苦,如此等待,隻要能母子相聚,總歸是值得的!
“小花,你終于笑了!我偷偷觀察你,自從你這次回來,滿臉都是憂愁,還是笑起來更好看。這世上所有的苦難都各不相同,但也正是這不同的感情,才能造就人的獨特啊。你可以悲傷,可以痛苦,可以有一時的沮喪甚至憤恨,但最後,一定要回歸到平靜和快樂上才好。”
小花有些驚訝苕帚能說出這樣的話,但他說的很對:“謝謝你小苕帚。”
“不客氣,别看我隻是一把小苕帚,但我也知道很多呢。”
跟苕帚聊天的空檔,藥已經煎好,苕帚搶過藥來:“我去給你師兄送藥,你去看看司主。”
“看司主?”
“是啊,司主跟你一樣,也不笑了,你把我安慰開導你的話,說給他聽啊。”
小花:“……”
沒等小花回答,苕帚就一溜煙端着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