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寂沒有從密道原路返回,這後山的結界大多隻對靈器有用,想困住她還是有些癡人說夢。
她帶着沐靈忱從後山結界走了出去,自然也就把觀南說的話遠遠抛在了腦後。
等她想起來時,她已經站到了結界外。
沐靈忱一直纏着她詢問,從木靈劍到她的真實身份,他慢條斯裡理出一長串的問題,把楚寂震得啞口無言,更是無心去糾結那根法杖的下落。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她不說話,沐靈忱仍是繼續詢問。
楚寂失笑,看着面前的來人,把沐靈忱的腦袋按了下去。“我覺得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面前的紅衣女子盯着他們兩個,身後還跟了個小尾巴。
沐靈忱也看到了那女子,他記得那人是法元宗的弟子。
“楚寂!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小尾巴露出了真容,向楚寂貼去。
“好久不見,虞尚。”忽略了旬塵,楚寂向那紅衣女子颔首示意。
沐靈忱在聽到那個名字後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他仔細打量了那個紅衣女子,卻沒在那女子身上看到虞尚前輩的影子。
“你認識我?”虞尚發覺那人的面容似有些熟悉。
“可能吧。”
楚寂把沐靈忱放了下來,幫他把外袍又系了一遍。
看清了沐靈忱的模樣,虞尚說道:“沈禹枝不會放過他的,你們兩個走不出法元宗。”
旬塵正想反駁虞尚,又見虞尚話頭一轉,“跟我走,法元宗到處都有弟子把守。”
“行啊虞尚,沒看出來你還留了一手。”旬塵瞬間變了臉,又屁颠屁颠回到了虞尚身邊。
虞尚白了她一眼,不理解這把劍為什麼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還總是跟着她。
楚寂沒有多想,拉着沐靈忱就跟了上去,反倒是虞尚有些詫異。
“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怕我是騙你的?”這劍靈怎麼回事,難道不怕這是個圈套?
“我對你的人品還是很放心的。”楚寂回道。
當初虞家向她砸錢,想讓她收下虞尚這個弟子,楚寂都沒同意,若不是看虞尚心誠,又是個靈魂純淨的好孩子,她也不會多收這一個弟子。
當然,肯定不是因為那堆金山。
總之,虞尚在楚寂心裡,怎麼都不可能與法元宗主殿那個蠢貨狼狽為奸。
眼前的女人總有股親近感,虞尚有些恍惚,不自覺就多說了幾句。
“沈禹枝一直都想和祭塵劍結契,她以為把這男修扔到後山,以封神绫的作風,一定會把他四分五裂,到時候命契也就不作數了。”
她看着沐靈忱說道。“若是讓她知道你沒死,她肯定不會放過你。”
沐靈忱被她的眼神盯得很不舒服,躲到了楚寂身後,将身上的披風也拉嚴實了些。
“無妨,她的好日子沒剩多久了。”楚寂擋住虞尚的視線。示意她繼續帶路。
虞尚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多看了幾眼她們兩個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總感覺有些别扭。
為了防止被發現,她們放棄了使用法器或者禦劍,硬生生走了半個時辰。
虞尚對法元宗再熟悉不過,帶着她們繞來繞去,終于是見到了法元宗外的世界。
穿過茂密的林地,她們最終在一條寬闊的河邊停了下來。
“過了這條河,就徹底出了法元宗,再往前走點,你們就能見到天玄宗的人了。”
虞尚給她們指去,密林的盡頭隐隐能看到些散亂的人影,看上去像是天玄宗的弟子服飾。
“那我師姐她們呢?”沐靈忱還在擔心惟鸢他們。
“你師姐他們早就被送出法元宗了,天玄宗找不到你的身影,她們把法元宗圍了起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打起來了。”
“快走吧,趁一切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虞尚催促道,她也不想看到兩宗徹底敵對的局面。
無論事情的起因是什麼,最後承擔慘重結果的一定是那些無辜的弟子,虞尚不願看到這些。
沐靈忱放下心來,正要拉着楚寂過河,楚寂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麼了?”
楚寂感受了會,還是沒有聽到蟲鳴鳥啼,她将沐靈忱又拉了回來。
“有些太安靜了。”
旬塵也警惕起來,她方才便感到了些不對勁,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哪裡不對,被楚寂一提醒,她迅速反應了過來。
幾人都防備起來。
沐靈忱放出神識,發現河對面的密林有些過于甯靜,他查探不到任何活物的痕迹。
“虞尚,你确定沒帶錯路?”旬塵懷疑的目光掃過虞尚,試圖找到她面上一絲一毫的異樣。
“我……”
虞尚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虞尚,你不要再一錯再錯了。”一道青影從密林裡站了出來。
看清了那男子的臉,虞尚恍然大悟,她冷下了臉。
“沈懷,你又跟蹤我。”
“虞尚,母親要是知道你這樣做,她會傷心的。”
沈懷幾欲落淚,明晃晃的水珠挂在眼角,可虞尚看了隻覺得刺眼。
“她不是我的母親。”虞尚轉過頭,不想看到那張虛僞的臉。
密林中現出了越來越多的人影,幾乎要擠滿了樹梢。
其中一名弟子向虞尚喊道:“虞師姐,隻要你現在回頭,我們願意當什麼都沒看到過。”
“是啊是啊,虞師姐,你不要做傻事啊。”
“虞師姐,師妹們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你千萬不要再惹掌門生氣了。”
越來越多的挽留聲出現,将虞尚震得心神不甯,她看向了楚寂,卻發現對方向她回了個肯定的眼神。
“不用想那麼多,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一段陌生的回憶湧入腦海,虞尚忍不住低下了頭。
“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隻要我還活着,師父都站在你們身後,給你們撐腰。”
雲紋面具隐沒在暗色中,那人背靠陽光,耀眼的光線描出了她的輪廓。
虞尚看不清那人的模樣,隻是莫名感到了難過。
氣氛似乎僵持住了,兩方人馬都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但虞尚了解沈懷的性格,他肯定不會隻通知了眼前這些弟子。
暖風劃過,帶來一道意想不到的聲音。
“呵,想走?”油膩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們一個也别想跑!”
淬了毒似的視線盯上了紅影,惺惺作态起來。
“虞尚,你竟然偷偷放走了我們法元宗的仇人,母親真是傷心。”
“我把你養這麼大,你竟然一而再而三的忤逆我,既然你如此大逆不道,就休怪我無情了。”
不知何時,沈禹枝寬厚的身影出現在了楚寂幾人身後。
一隻腫脹的手伸向了沐靈忱。
“别惡心我。”旬塵率先出手,打掉了那雙手。她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到楚寂身上,沒想到楚寂連這種貨色都反應不過來。
将沐靈忱拉到身後,墨瞳再次浮上黑色符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