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符咒,祭塵劍的劍鋒點上了小影脖間的鈴铛。沐靈忱在手腕處積攢起微薄的靈力控制住小影,腕間隻要一用力,随時可以刺穿那金黃的鈴铛,他看向蕭雅,“這鈴铛一響,那些黑影就像被壓制住了般消散,我不信會有這樣的巧合。”
他懷疑那些作亂的鬼影出自蕭雅之手,而這鈴铛裡壓制着那些鬼影。但他也沒那麼魯莽,沐靈忱還不清楚放出那些黑影會引起什麼後果,此番隻是想用猜測試探下蕭雅。
但他沒想到,方才還坐在殿首的人影隻在一息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沐靈忱心頭一滞,隻感到背後泛起一陣寒氣,甚至聽到了背後傳來微弱的吐息聲。
“不喜歡毀了便是,我這裡還有很多替代品。”
一雙冰涼的手搭上了沐靈忱握劍柄的手,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借力揮出了劍身。
“鈴——咔嚓。”金黃的鈴铛應聲而碎,滑落在地面。
“喵——”貓身失去了禁锢,被吓得炸毛尖叫起來,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預想中黑影四散的場面并沒有出現,四周寂靜的隻能聽到殿外的狂風咆哮和身後之人淡淡的心跳聲。
這是個好時機,沐靈忱趁機取下木簪,放下祭塵劍,全力向身後之人襲去。
或許是他今日出門沒有看黃曆的原因,就連木簪也失去了往日的功效,沒有絲毫異動,在即将刺入蕭雅面頰時被攔了下來。
那金黃的半臉面具被刺穿,發出吱吱的聲音,沒一會便成了碎片,刷刷掉落,露出布滿疤痕的臉。
感受着熟悉的氣息,雲紋木簪起伏的靈力更加活躍,但卻沒有向往常遇見威脅時那般暴動起來,它仍是維持原樣,隻是用表面忽明忽暗的青色起伏表達着它的困惑。
又熟悉又陌生,木簪失去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傻團團,這東西可傷不到我。”蕭雅輕而易舉地掰開了沐靈忱緊握木簪的手,取走了木簪。她看着木簪,像是在看老朋友般,心底湧上無數回憶。
忽略了沐靈忱驚訝的眼神,她蒼白的手指在沐靈忱側臉處劃過,将那層幻象劃破,露出了那張日思夜想的面孔。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沐靈忱心底的震撼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
他想要操控着祭塵劍向蕭雅的胸膛刺去,但對方卻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用空閑的手生生接下了祭塵劍。
而那隻接下劍身的手卻連一絲劃痕也沒有。祭塵劍斬盡萬物生機的作用在她身上起不到絲毫作用。
到了這個時候,沐靈忱已經确信了人間作亂的妖祟必定和蕭雅有關,隻是還不确定她在這場紛亂中到底扮演着什麼角色。
“你想我是什麼,我就可以是什麼。”她挑起沐靈忱的下颌,“你隻要乖乖地陪我看這場戲就好了。”
沐靈忱不喜歡她的眼神,他趁着祭塵劍分散了蕭雅的注意,快步後退和蕭雅拉開了距離,随即從儲物戒中拿出了幾塊不起眼的石頭向蕭雅砸去。
一陣白煙頓起,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猜到了他想做什麼,蕭雅沒有絲毫慌亂,反手将祭塵劍扔出,等到祭塵劍再次攻上來的時候,她不急不慢地用木簪擋在身前。
“你若是不收手,就再也拿不回這根木簪了,你忍心嗎?”
木簪和祭塵劍兩道氣息相撞,引起一陣靈氣波動。
盡管有白霧阻擋,但她的視線還是跟随在沐靈忱身上,沐靈忱頓時便後悔夜探朝政殿的選擇了。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再後悔也沒有用了。
“收。”他從霧中走出,不甘地召回了祭塵劍。
蕭雅露出了然的笑容,可這笑容落在沐靈忱眼中就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般讓人生厭。
“你到底想做什麼?”沐靈忱緊盯着她手中的木簪,放棄了抵抗。
他不能失去這跟木簪,這根木簪寄托着他找到楚寂的希望。
以蕭雅的實力,若是想殺他,早就成功了,沐靈忱看不透她的想法。
“我想做什麼……我想做的太多了,你都想知道嗎?”她走近沐靈忱,将木簪遞給他,露出無害的笑容,“我說過了,你隻需要陪我看下去就好了,其他的,你不必知曉。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傷心。”
見她是真的要把木簪還給他,沐靈忱從她手中飛快地抽出木簪,生怕她再臨時反悔。
見他這般提防自己,蕭雅失笑道:“我不會傷害你。”
“是嗎?那我父母呢?你敢說你沒有騙她們,甚至殺了她們?”聽了她的話,沐靈忱眼底的寒意更盛。
她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卻并沒有反駁的意思。
“若我說,她們還活着,你信嗎?”
這句話如同千斤重石砸進沐靈忱的心海,震耳欲聾的聲響讓他說不出話來。
“你想知道她們在哪裡嗎?”她邊問邊靠近沐靈忱,指尖幾乎抵到了對方的側臉,漸漸向唇間滑動。
沐靈忱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他幾乎要被那雙眼睛蠱惑,忘卻了對方的危險。
就在那道寒氣越發靠近,幾乎要和他的氣息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一陣狂風吹開了殿門。涼氣讓沐靈忱逐漸昏沉的頭腦瞬間清醒,他推開蕭雅,向殿門處落荒而逃。
“看來本尊來的不是時候。”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沐靈忱身前,他躲避不及,徑直撞進了對方懷中。
沐靈忱恍惚間竟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檀香,這突如其來的香氣激起了他的思念,水意竟不知不覺蔓延上了眼眶。
可擡起頭看向來人,卻是魔尊寂離那張欠揍的臉,失望不地湧出眼底,化作滾燙的水痕。
這一幕在褚寂看來便是自家的小郎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一蹙額,便向殿中的黑袍女人丢出了一團魔氣。
剛想出口安慰沐靈忱,褚寂的注意力卻又被殿中的黑衣女人吸引。
隻見那團極具殺傷力的魔氣在那女人手中徘徊了會,竟平靜了下來,随即便在對方指尖旋轉起來,像是找到了主人般唯命是從。
“咳咳……”蕭雅低咳幾聲,遮去掌心留下的新鮮血痕,她看向匆忙離去的男子背影,半提醒半嘲諷褚寂道:“你說,我要是告訴他真相,他會怎麼看你。”
仔細打量了會眼前的女子,褚寂明白了過來,也終于從那服即将腐朽的表皮中感應到了本源的力量。
“原來是你。”褚寂啧啧稱奇道:“沒想到你會在人間,還成了這般弱小的……模樣,之前那縷妖氣也是你的手筆,我早該想到這一點。”
“招魂珠也是你做的手腳?”
蕭雅并未回答她,隻是攏了攏身上的獸毛帔子,“還不去追嗎?你再去晚會他就不需要你安慰了。”
思忖再三,褚寂放棄了和眼前之人對峙,消失在原地,化成魔氣追出了殿門。
在她們走後,淳意不知道從哪個角落中冒出,慌忙扶住了殿内搖搖欲墜的人影。
“主人。”
“無妨。”
借助淳意的手臂,蕭雅站直了身子,她抿了抿蒼白的唇,低聲道:“怎麼樣了?”
“一切都按您說的準備好了。”撇了眼殿外,确認無人關注到這邊後,淳意湊到蕭雅耳邊凝聲道:“東西已經送到了,您要回去看看嗎?”
“不急。”她穩住心神,透過敞開的殿門望向天空,“讓我休息一會,隻要一會就好。”
“等了這麼久,終于可以看好戲了,呵呵……”
“喵~”一縷黑氣化成貓形,依偎在她腳邊,像是安慰般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