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察娘子變化,之前所用術法必然也被娘子察覺,糾結于如何向娘子坦露自己身份,才能使她原諒自己帶着目的靠近。
但是!以她十幾年閱曆萬萬想不到,改變娘子的竟是魔氣。
而且,它威壓強大,碾壓壓制着,她已沒有能力再出第二招。雙目泣血,胸口悶痛欲裂,她“哇”的嘔出一大口鮮血。
“哈哈哈哈哈哈……”魔在方時祺腦海裡嘲弄狂笑不止:“劣等把戲也來獻醜。”
“不要傷害她!”方時祺暴呵制止!
“我沒有動她,法力低微,承受不住威壓而已。”魔對弱小對手沒有興趣,那不是它目标。
“她天生陰陽眼,修為不夠,瞎了可不是我責任。”
沒錯,她天生陰陽眼,天賦極高,實力在同輩間已是不俗,對付百年魔物尚可一戰,這魔實力定然更強,因為她之前根本沒有感受到娘子身上有魔存在。
方時祺暫時記下這筆賬,術法她目前還無法全部掌握,隻能依靠魔。
黝黑眼瞳此刻詭異泛紅,帶着癫狂。理智仍然清醒讓她吐字清晰:“圓善,立刻離開這裡。”
這個時候離開就是把女郎喂給魔,圓善不願意。
但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身體被魔氣托起,慢慢被拖離書樓。陰陽眼模糊看到,女郎身體騰起,虛踏在半空。
努力回想所學術法,正打算劃破手指畫符拼死一搏之際。
醇厚清正之氣自天而降,整個籠罩魔氣,将其包裹收攏縮小,刹那淨化。
她亦得以擺脫挾制,跌落到地。
方時祺隻看到一道虛影閃至眼前,秀美大手漸化作實體朝自己抓來,她揮臂抵擋,隻覺得自己像猛然撞上厚重堅硬冰冷铠甲。
咔嚓嚓嚓,整條手臂漸次碎掉。
“啊……!”
疼痛讓她失聲哀叫。
與此同時,雍鳴另一隻胳膊将女郎攬住。從她身體裡抓出那一直藏頭露尾的魔魂。
一團黑氣裡藏着一雙腥紅眼瞳,形狀明明是花瓣模樣,生的深邃多情,卻被惡念盈滿。
魔氣爬滿每一縷神魂,他輕輕一拽,連方時祺整個神魂亦随之而動。
“原來是一縷魔魂。”
昨天書院内頃刻間不見一絲惡念,雍鳴已經知道方時祺狩獵。隻是他沒想到這魔魂胃口竟如此之大。
女郎奄奄一息整個身體因疼痛抽搐着縮在他懷裡。
瘦弱脊背貼着清瘦胸膛,沒有覺察到舒服,反而硌得慌。
方時祺痛出生理淚水,她狼狽努力半仰着頭隻看到郎君側顔白璧無瑕,跟她此刻破碎對比鮮明。
“怎樣。”此刻人與魔,魂與人,是一體。
懷裡血色盡褪的唇在動,神魂裡的魔也在說:”我們如今神魂糾纏。”
魔魂沒有掙紮。
這人破空而來,實力竟恐怖至此,不知道有沒有掩藏。
“你再用力扯拽一下,我怕會立刻香消玉殒。”
“哼。”冷清聲音意味不明應一聲,像是不屑。
目的達到,便松開對它挾制。
它立馬融進少女神魂,消失徹底。
“抱夠沒。”懷裡那個氣若遊絲聲音小聲質問,帶着怨怼。
雍鳴低頭,就看她雙眼失神,形容狼狽癱靠着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氣。
“你倒是大方,樂意與低賤魔魂共享身體。”
向來溫潤俊顔此刻冰冷而陰沉,壓抑下肅殺後,歎息聲聽着有些無奈心疼。
大概是因劇痛,她幻聽。
竟覺得此刻他語氣裡是疼惜多于責備。
呵!這個人可真是虛僞至極啊,他伺機而動隻為此刻,把她折磨半死還在怪她手段低劣。
你真賤呢,雍鳴!
“不然日日祈禱英雄救美麼?”聲音微弱經近乎呢喃,卻還是如此倔強。
他将人平放在地上,為其治療。
“抱歉,我……”
“道歉不能掩蓋你對我的傷害。”方時祺拒絕,此刻覺得自己像個破碎木偶,千瘡百孔還要被始作俑者并無誠意道歉言語綁架。
“你能立刻死去是最完美的緻歉禮。”
雍鳴幫她治療動作一頓,已經被撫平的痛苦和未曾醫治的疼痛卡着,刺激到方時祺痛叫。
雍鳴回神,忙接着治療。
也是嘴賤活該!她閉眼不語,看見他頂着清風霁月一張臉,卻對她出手如此歹毒,就覺得,好氣!
感受骨骼一節節回歸到它原本位置。
這股力量溫暖又平和,連因抵抗撕扯而受傷的神魂都得到治療。
不過!
靈魂被打碎重組一次這種折磨,此生她不想經曆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