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祺清醒,天已大亮。
力量仍在,身體康健。
嗯,又活過一天。
她手放在心髒位置,那裡昨晚被劍氣刺穿。冰冷觸感穿胸而過,但此刻卻光滑如初,不像受過任何傷害,更别提緻命之傷。
心,主身之血,藏神。如果它停止跳動,人會死亡。
掌心之下死寂一片,毫無起伏。
她仔細傾聽亦沒有聽到跳動聲音,同以前一樣。所以她以為自己沒有心,但昨晚穿心之痛讓她确定自己猜測錯誤。
“這個人要麼對你情根深重,要麼對你有所乞求。”魔魂不知為何情緒不高,言語間嚣張氣焰收斂不少。
過去十幾年鮮少接觸,說情根深重難免惹人發笑。她問:“求什麼?”
“這得去問他。”魔說。
不管他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方時祺都可以給,隻要能回歸到最初大家視而不見狀态。
再重複經曆這種痛苦,沒殺掉雍鳴之前,她會先瘋掉。
他不僅身份複雜,實力深不可測,護身法器還暫不知有多少,這樣一個可怕對手,她隻能慶幸他現在隻是想助她驅除魔魂。
“如果一直吞噬……”方時祺厭惡這種因實力懸殊帶來的壓迫感,讓她不得不去低頭迎合,而對方還苦苦相勸不達目的不罷休。“我們有希望勝過他麼?”
“把身體掌控權交給我,”魔魂似真似假建議:“發揮我鼎盛實力或可一試。”
女郎輕哼嘲笑它癡心妄想。
魔魂并未惱怒,又建議:“那就隻能利用他不會傷你,反複試探他深淺。”
這種體驗感很糟糕,它雖能錘煉人意志,但若是一直毫無希望反複經曆,那肯定要崩潰。
晨間花廳。
黑貓與她保持最遠距離縮在廳内一角,給它準備了生羊肉,但它沒吃。
“你不喜歡?”方時祺知它懼怕,也沒強行去抱它:“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生羊肉。”
他們差不多時間失去雙親,互相安慰算是夥伴共過患難。
“我現在不餓。”小黑撒謊。
它喜歡生羊肉,之前也一直很喜歡她。
“你為什麼後來不來了?”想到某種可能她猜測:“你聽到爺爺話傷心了。”
老人實際待它也不錯,小黑否認道:“不是。”
“那是為什麼?”方時祺循循善誘。
小黑臉居然能看出糾結,它為難道:“時祺,你放了我好麼,我不能講。”
妖居然如此心性純良麼?還是小妖才如此。像雍鳴那種大妖就詭詐歹毒。
“是某個人不讓你來?”
小黑沉默。
“你能感受到對麼?”方時祺晃晃匕首,明晃晃威脅:“我不是你記憶裡那個時祺。已經入魔,我獵魔,也能殺妖。”
無形力量拎住小黑後頸将它從角落提至圓桌前,它動彈不得。力量懸殊太大,它根本無法反抗。
邪惡氣息環繞,它小嗓音顫抖可憐道:“是妖王大人下令,你成年之前我們都不能再來找你……你……别殺我。”
妖王?她看向自己手镯,贈她蛇蛻之人麼?
成年之前不來,要待她死後才去哭墳麼!
“妖王是誰?”方時祺又問。
小黑抽泣出聲,眼淚簌簌,它可憐巴巴望着她:“我真的不能講。”
“别廢話,”魔魂對她低劣逼問手段表示嫌棄,它建議:“直接搜魂,去它記憶裡看,不存在欺騙。”
方時祺已經得到魔魂全部術法,自是知道搜魂,隻是這小妖那一點妖力,強行搜魂必死:“我若是比你早死記得帶一束紅梅去哭墳。”
小黑直接被扔回房頂,它四爪虛軟無力,慶幸自己撿回小命同時又費解,她已入魔,或可永生,又怎會早死。
“我以為憐憫不該是你品德。”魔魂嘲諷道。
“整個梅山還有别人符合這個身份麼?”方時祺沒有虐殺弱小興趣,她冷靜分析:“非神非魔亦非妖,又“護着”我的,隻有他而已。妖王身份昭然若揭。”
更何況之前書妖似乎就粘着他。
“不可能!”魔魂有不同意見,它肯定道:“三千界妖神,萬妖之王應該是人蛇一族。他身上沒有人蛇氣息。”
“他身份如此複雜,特殊一些并不奇怪吧。”神魔混血尚能修成大道,可見此人不僅心性非凡,機緣亦是深厚。
之後幾天,魔魂與她夜間狩獵,雍鳴并未出現阻止。
方時祺囤積更甚之前力量,為談判做準備。但是雍鳴卻接連一旬都未曾來書院進學。
"看來他受傷很重。"魔魂判斷道。
“魔族父子相處日常就是這種模式麼?”魔可以吞噬同族,那同族殘殺似乎也不稀奇。
“我隻是一縷魔魂,在三千紅塵界遊蕩,未曾在魔界生活,不了解。”魔魂回答。
“誰的魔魂?”方時祺知它吹噓自己存在萬年之久,卻不知它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