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心竅之處,那裡自是空空一片,确定魔魂沒有在她神智不清時長出一顆心。
無言半晌,在方時祺閉目打坐準備入定時刻,魔魂突然開口。
它說:“微芒、滴星曾是昆侖山著名佩劍,聲震六界。乃昆侖掌門鈞行仙君為愛徒鑄造。”
然後呢?
方時祺正欲細聽,它卻又不說話。它慣愛吊人胃口,總是每次隻說一部分。她已經習慣。
“滴星是雍鳴佩劍,你說微芒屬于誰?”魔魂陰陽怪氣繼續說。
“我的?”她不可思議問。
“是的。”魔魂給予肯定,它譏諷補充:“神劍微芒曾随妖神懲奸除惡,驅魔除穢!”
如今微芒劍主卻入魔成為傀儡,不可謂不諷刺。
但不管是妖神時祺,還是神劍微芒那都是前世之事,她都沒有任何記憶。
感覺離自己十分遙遠。
“所以,雍鳴是我師兄?”她推測兩人關系。
“師弟。”魔魂道。
“什麼?”方時祺無法想象雍鳴端着一張悲憫衆生端肅臉龐恭敬喊自己“師姐”模樣,噗嗤笑出聲。
魔魂怒氣漸起,它嘲諷:“你隕落時候是人蛇之身成年年紀,一千八百歲!他那時一千歲!你年長他八百歲,你好意思,可以叫。”
說到隕落。方時祺咳嗽掩飾尴尬。
認真問:“那我是如何死的?”
“我如何知曉!”魔魂說:“那時我還未清醒。”
“之上這些事你為何如此清楚?”方時祺自是不信。
“推測。”
魔魂在三千界遊蕩,遇到靈氣充足之地便停留飽餐,休憩以後,不着急狩獵便些話本打發時間,遇見門派藏書樓就進去觀看。
昆侖之戰,乃魔仙兩族之戰,人族又不是直接參與者,記錄零零散散,它存活夠久翻閱書籍夠多,才拼湊這些。
關于昆侖之戰記錄最多是妖神隕落,至于雍鳴不知為何仿佛被刻意抹去一樣,無任何典籍特意提及。
不然一聽“雍鳴”這名字就應該知他來曆才對。哪裡需要周旋如此之久,才揭開他身世呢?
或許隻是人族典籍未曾記錄,其他各界有詳細記載。但它未曾去翻閱自是不知。
“你真是聰慧。”方時祺由衷贊美,也足夠有耐心。不然她怎會步步落入它陷阱,成為傀儡。
當然這不包括遇到與雍鳴相關之事。
果然雍鳴不僅是她死敵,也是它克星。
“我自是知道。”魔魂并不需要她稱贊增加信心。
它目前憂心是雍鳴不愛它。
如何獲取郎君喜愛,它博學多才倒是信手拈來,都是些人世間無聊重複手段而已,放在雍鳴身上并不好用。他可不是一般郎君。
他是心性堅韌昆侖山神,是能為摯愛……
想到摯愛又覺得胸悶氣短!眼下有妖神時祺正欲複生,過去有神女讓他思慕出神,念念不忘。
他有過衆多複雜感情糾葛麼?
魔魂仔細回憶自己所見所聞,從記憶深處再扒出一條信息。
“雍鳴似乎拒絕過與你結婚契呢?”它終于找回一點氣力,頓時開心起來。
“婚契?”方時祺知道婚契跟人世間婚書是一樣的。
“他倆相差八百歲,為何?”她并沒有把那個陌生女神當做自己。
“八百歲如何,妖神成長緩慢,不能以正常妖齡計算。”魔魂解釋。
這樣那雍鳴一千歲時候,按照換算妖神才堪堪十八歲。
“這也夠複雜。”她想六界衆生,似乎皆有不同。
“他們為何結婚契?”方時祺好奇。
"自是采陽補陰,"魔魂說出自己猜測。
“你們人蛇族女妖是天生純陰聖體,被抓去當爐鼎不在少數。修煉速度一日千裡,若是與純陽之體雙修,進步更是神速。”
由此推斷,雍鳴竟是純陽之身。
“被人采補,拒絕自保,很正常。”雙修結契這種事如非雙方自願,總不能強迫。
“你以為妖界随便抓一個就是人蛇後裔麼?”魔魂知她孤陋寡聞。
又解釋說:“人蛇一族被法則約束,存活艱難,族中女妖被捕殺豢養,早子孫凋零。能與她們合修,是多少修仙者夢寐以求之事。”
“那他可真是不識好歹。”方時祺适時評價。
“有捷徑誰不願走。”魔魂想到此處,突然喜悅說:“因為不喜歡不愛!因為必須被迫背負,助妖神快速修煉。”
若真是這樣,倒是可以松一口氣。什麼生刮骨血,以雙目換回她魂魄,如此深情厚誼,真是讓人窒息。
幸好。幸好……隻是責任。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