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梅山刮起一股紅衣風潮。
自病美人方時祺着丹色綢裙招搖過市驚豔衆人以後,不僅為她量體裁衣鋪子門庭若市,她所穿衣服款式亦成為流行,甚至各種紅色都成為裁衣首選。
姜乘南拎着父親為表妹精心準備的各色紅色糕點和母親新得煙紅布匹出門進學。
滿街夫人女郎,各式紅色衣裙和店鋪仿似新開一般,挂滿各色紅綢刺的人眼生疼。
秋季本該滋陰去燥養肺,菜攤卻擺滿一水紅蘿蔔,番柿等顔色明豔蔬果。
攤主确定這能賣出去?
不孝子姜乘南未能完成父母囑托,并未将禮物交給方府門房,長腿轉個彎直接去書院。
裡面目前住着這個可不是他表妹。所以不算違抗父母之命。
心不在焉聽夫子唠叨一上午,午間提着食盒跟上雍鳴,打算找個地方解決這些糕點不能浪費父親心意。
雍鳴不需要進食,隻想找個地方清淨一下,他見姜乘南亦步亦趨跟着就要長開結界。
“别呀。”姜乘南連忙制止,懇求道:“我不打擾你。你忙你的,我吃我的。”
不知為何,一個人吃他有些心虛。
雍鳴挑一處涼爽之地在紅梅樹下盤膝而坐。姜乘南也不管青色袍服會沾滿泥土跟随坐下。
雍鳴一個淨身咒就可解決髒污,他随便拍打一下就行,髒了洗幹淨就是。
“你看最近書院那群學子,又魔愣起來。”姜乘南一邊吃點心,一邊含糊不清嘲諷說道:“今天紅綢束發,明日描摹紅梅,還要來口紅苋菜餅。”
“女郎們跟随潮流尚能理解,他們又在湊什麼熱鬧。”他費解,真是不堪入目。
應該帶水壺過來,幹吃這些精緻糕點有些噎得慌。
他這麼想着旁邊忽然貼心遞來一隻小巧水壺。
真及時!他接過,感激說:“多謝。”
仰頭喝一大口,才算順下去。
”雍鳴你……”
他順着水壺遞來方向看過去,隻見方時祺身着紅椒提花綢裙正笑眼彎彎望着自己。
綢料輕薄柔順,本是典雅細膩花紋,在紅椒深邃濃郁顔色襯托下,熠熠生輝。使得女郎耀眼絢爛。
“表哥。”它喚。
盡管脆糯嗓音被刻意壓低放緩,可姜乘南從它狡黠眸光中還是看出鋒利攻擊性。
他慌張倒退後背抵到雍鳴,終于找到安全感。
“師弟。”她又歪着頭,帶着純碎魅惑,喚雍鳴。
雍鳴原本緊閉鳳目,猝然睜開,輕蔑看它一眼。冷寂道:“東施效颦。”
魔魂瞅着這倆人一個戒備一個鄙薄,均未把它放在眼裡。
它壓抑下怒火,陰笑:“哪裡不像,爺爺可是被我哄的很高興呢。”
山長真是老眼昏花。姜乘南在心底感歎。
“表哥。”明明一副俏生生很客氣樣子,蹲在他面前好脾氣同他商量一般。他卻覺得毛骨悚然。
“請你從我師弟身邊走開可以麼?”她溫柔假笑:“我非常不喜歡别人靠近他。”
姜乘南很識時務抱着食盒起身就走。
它伸手把本該屬于自己點心搶過來。他自然不是對手,隻能放棄。臨走前看雍鳴一眼,決定去飯堂吃飯。
大神鬥法,他插不上手。
隻是,他竟不知,雍鳴何時成為它師弟。
魔魂似無骨遊魚一坐下便挨着雍鳴,側靠在他胳膊上。
雍鳴施法将其震開,自是使力得當,沒有傷到這具身體,它不厭其煩一次次靠過去。
“請你不要失智發癫行麼?”方時祺實在看不慣它這種倒貼行徑。
魔魂不理會。
它一邊吃糕點,一邊把雍鳴當成一盤更美味點心打量,細細品嘗。早把七夕那晚恨意和誓言抛之腦後。
“師弟,你要不理我到何時?”魔魂見他閉目不理,開口問他。
“師弟,你看,這糕點,真是精緻可口。”模樣精緻,它很喜歡。
“師弟你知道麼,你這般冷漠無情樣子最吸引人。”其實不管是他何種模樣,均是賞心悅目,無可挑剔。
涼寒俊顔在一聲聲“師弟”叫魂一樣惡意挑逗之下,終于蹙眉睜眼,諱莫如深望向它。
“師……弟!”它在他幽寒凝望之下,惡劣冷笑拉長妖媚語調。
“找死!”雍鳴伸臂掐住它細弱脖頸,将它提起。
魔魂也不反抗。
反而笑嘻嘻道:“師弟,你舍得殺我麼?”
一副泫然欲泣模樣,倒是引人憐惜。如果它真能哭出來,如果她嘴角沒有詭詐挑起。
“你為何一邊說愛他又在故意挑釁。”
方時祺深覺自己因常年受病痛折磨已經足夠陰暗扭曲。在魔魂面前當真自愧不如。
“師弟,你舍得殺我麼?”魔魂故意可憐兮兮重複問道。
雍鳴收緊五指想捏碎這細弱脖頸,他閉了閉眼,最終壓抑住肅殺之氣,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