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哥所言甚是,誰不是呢。”有人唉聲附和着。
“貪心不足,活該!”圓善氣罵。
魔魂自被雍鳴前輩拒絕後,真是越發瘋癫。說是一切看緣分,壓根不在意是何人,隻要拿到繡球就是它如意郎君,當真拿人生大事開玩笑。
“你這小娘子罵誰呢!”那邊人氣惱吼她。
“罵厚顔無恥之徒!”圓善不甘示弱。
“你!”被女郎當衆拆穿心思,更是惱怒:“你信不信我打到你說不出話。”
“不知誰打誰!”黑暗裡無需僞裝,又認不出彼此。
二人均帶着怒氣,眼看就要打起來。
那人在黑暗裡慌亂走來,剛走幾步,被什麼東西絆倒,他混亂摸索,竟摸到一副冰冷屍體。
“啊……”他驚叫後退,顫巍巍說:“是死人啊!”
裂縫深處頓時驚恐慌亂一片,孩童受到驚吓,又伏在圓善懷裡小聲哭起來。
“若是有人亡故,隻怕雍鳴會……”姜乘南憂心雍鳴此次所背因果,他摸索着找到屍體處,按住那人頸間脈搏,細細感受,毫無起伏。
頓時心底一片冰涼。
他頹然坐在泥濘之中。
突聞幽香撲鼻,濃郁厚重沁人心扉。
紅梅香氣自每個梅山人出生便根植在記憶内,這是熟悉味道,最能安撫此刻因巨變而驚恐茫然的内心,他閉眼細細嗅着,感受心底焦躁漸漸平複。
三人鬥法,招來天雷,地面開裂引得繡樓坍塌導緻無辜之人枉死。
人間界本是六界最弱之界,但它幻化無窮分出三千紅塵界,供人族繁衍生息。古神接連隕落,五界氣力衰敗,人間界卻一直受法則庇佑,自有其繁衍之道。
擾亂凡人命數破壞法則均要受到反噬。
三人誰也不能逃過。
“始作俑者要承受更多。”寒離依舊站在雍鳴身後,冷眼看着遠處魔魂大口嘔吐黑血,說着風涼話。“本就魔氣入骨,也不知能不能見到明天太陽。”
雍鳴清肅梅紋神印現于額頭,白發襯托之下更顯得明豔灼灼。
魔魂靠坐在廢墟之上,虛弱望向他。它是罪魁禍首,自然受到法則反噬最深。強拖着一口氣才未暈厥。
炎霄被主人意志操控直刺向魔魂,滴星突現格擋,兩劍戰開。
“魔神大人,我以為我們是盟友。”話雖如此說,若寒離重傷瀕死,它也會毫不猶豫去補刀。
魔可沒有永遠盟友,沒有永遠敵人,隻有不變利益。
“破敗之軀留着作甚,”寒離對于兒子阻止很不高興,他惡意提醒:“潰敗殘軀,根本支撐不到她十八歲。”
“你目的達到。”雍鳴低聲說。
他聲線虛浮,彷佛下一刻就能消散:“魔氣侵蝕腐敗軀殼。束縛神魂,淪為傀儡。計劃完美無缺。我萬年心血馬上被毀,魔神當真厲害。”
寒離已經很久未曾聽到兒子跟自己講過如此長話語,不禁有些愣然。
“痛麼,阿佑?”他盯着兒子佝偻背影冷冰冰發問。
雍鳴身體受神魂受創波及早無法坐直。他抱臂彎腰額貼地面,痛苦不堪,仍在嘴硬:“我身體并無痛覺。”
“忘情水、絕情丹、遺忘咒,阿佑,遺忘很容易。”魔神誘哄神魂衰弱兒子,希望得到可趁之機。
“你為何不忘。”雍鳴嘲諷,寒聲質問:“忘情水、絕情丹、遺忘咒,随便一樣,即可忘記阿娘!”
“你找死!”軟肋被戳中,寒離收起僞善面孔,召回炎霄意欲給強弩之末兒子緻命一擊。滴星全力抵擋,被強壓擊退,沒有主人浩瀚神力輔助,它怎會是魔神對手。
寒離幾欲失去理智欲殺親子,靈淵突然于空氣化形,銀鞭舞動,直抽寒離面門而來。寒離躲避不及被抽出深可見骨血痕。
“讓開!”寒離見到寒晶遺物,不欲與它動手,吼道。
靈淵不懼他呵斥,揮鞭攻擊。一人一鞭纏鬥而去。
武器伴随主人戰鬥,會因主人死亡殉主。
會易主。那必是主人已經死亡!
所以靈淵是作為遺物留給兒子。寒離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何況他并未找到寒晶魂魄。
他期盼着,搜遍六界不得,最後絕望。隻希望找到墳墓,可雍鳴不願告知!
他從未有不可得之物,既然不說就去死,死後跟着他魂魄或許就可再見她。
黑白無常二人前來收魂,看到昆侖山君在此,自是來見禮。
隻見山君伏跪于地,氣息奄奄,說:“我要所有魂魄。”
“山君,好幾十人,您要去做什麼?小人可不好跟冥君交代。”黑無常為難開口。一邊是鼎鼎大名山神兼妖王,一邊是自己脾氣惡劣君上,真是讓鬼為難。
“你讓他記賬。”
白無常見山君一隻手枯瘦染血顫抖遞來一張按着血手印符紙。他慌忙雙手恭敬接過:“山君,您這是……”
這一幅傷重欲死模樣,萬一無法履行契約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