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心全意給予,是深摯愛之力。
撫慰神魂。
燒過處,血肉掙紮瘋長。幹癟身軀豐盈,煥發新生。
一點漆黑從體内飄出,懸浮。
是魔魂,它靜靜凝視雍鳴,萬般情愫在心,卻未開口。
血蓮燃燒,黑色褪去,漏出其内一點清正之氣。虛影浮現,雪膚花顔,容貌傾城。紅裙灼灼,繁複華美。蛇尾在其間隐現,漆黑鱗片裡梅花紋路交錯,尾尖一點五彩,閃耀眩目。
人首蛇身,神聖又疏離。
竟是,妖神時祺!
褪去幽黑外殼,它不再是無名殘魂。這縷至善至純殘魂,屬于妖神時祺。
她沖破靈淵水簾,飄至雍鳴身邊,圍着他飛旋數圈,最後雙手按住他肩膀,在他唇間落下深情一吻。
雍鳴驚楞哽塞,無法發聲。鳳目淚光點點,下意識想要抱住,她卻被拖拽回去,融進方時祺軀殼。
神魂回歸,滌蕩沉疴,與昆侖血蓮一起,修補加固神魂傷痛。
這股殘魂竟然是師姐所有!
所以它能在蛇蛻手镯保護下還能進入方時祺身體。能與她神魂完全契合糾葛。對他情根深重,執着占有。
“你早知道?”雍鳴嗓音喑啞,甚至已經帶着哭腔。
“哼。”魔神冷哼,并不回答。
雍鳴用萬載光陰,費勁心力集齊時祺魂魄,一片一片他細細數過,不曾殘缺,否則她如何能安然轉世。
那它究竟是什麼?
萬年生命,魔力強大,心思機敏,博學多才。喜愛一切華美之物,最愛穿一身紅衣招搖過市。總是癡癡凝視他,滿眼愛意。
“它到底是何物?”雍鳴問。
“一點妄念。”魔魂将兒子憂傷收進眼底,沉默半晌才回答他。
“阿佑,你沒有妄念麼?”
“你就沒有某一刻想擁有過她麼?”
“帶着她逃離宿命,與她結婚契?”
“她就沒有入過你春夢?”
這話過分露骨直白,成功讓雍鳴惱羞成怒,他墨色大袖甩動,施法攻擊。
當然有,起心即是妄。
即便心性如何堅定,六界衆人都有妄念。可是他懂得克制,懂得某些人某些事不可得,甚至哪怕想起也是對她亵渎。
那些藏匿在神魂深處,在幽深暗夜心猿意馬愛欲,雍鳴直接割舍。他明白若不割舍,無法破除執着。
這些妄念會催生心魔。
他無法确定她何時将此妄念剝離。既然已經舍棄,明明,愛欲已經消失了。為何後來又會燃魂獻祭!
雍鳴無法想明白!
“何必生氣,妖神時祺,六界第一美人,被人愛慕很正常。”
“不要用你低賤思維來揣測别人。”
“低賤!”魔神一邊躲閃攻擊一邊繼續說:“雍鳴,你看看你自己是什麼?你同我一樣是低賤魔族。”
雍鳴一愣,停住攻勢,神識探查自身情況。剛剛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無暇他顧,完全沒注意。
妖心傷口愈合,生剮舍去血肉長出,失去内髒重生,白發變紅。這是一具全新身軀!
若不是昆侖山骨天上地下獨一份,他幾乎以為寒離利用某種魔族秘法,為自己置換一副新軀。
為何如此?
他反問自己同時已經想明白,他是魔之子,朱雀後裔,魔心起,所以催發出血脈之力是麼?
不然為何能在離火中新生,為何這時身處離火中卻未被灼傷。他不禁遙望青空,天道為何總是戲耍他?
“剔除魔骨未曾徹底祛除魔氣時我就該明白。”神仙血肉,魔族骨架。
以為剔除即可。即使可以正常修習仙術,可是他身上依舊魔氣不散。
鈞行仙君百思不得解,最後用昆侖山間霧霭,取掩藏意境,為他制成流岚,得以遮掩。
他穿着流岚一千年,直至仙魔大戰,流岚破碎,他碎心而亡,魔之子身份曝光。
血脈之力融合神之血原來一直藏匿在血肉,隻待時機成熟,才出現。
若僅僅是自己,雍鳴覺得無所謂,因他不久即将死去。仙軀魔軀最後都隻剩白骨。
可是,他撫着胸口,不死妖心已經融合他魔血,不僅是妖心,連他以前生刮血肉也含魔力。果然,他飛至靈淵水簾内,認真探看她軀殼,新生血肉與他此刻皮囊下血肉别無二緻。
是神魔血肉融合。
他,陰差陽錯之中,不僅為她鑄造一副魔軀,還要還給她一顆魔心。真是,不知是在保護她還是又要殘害她一次!
方時祺自出生起,身體從未像此時這樣輕松,輕盈。盈滿溫暖與喜悅。似乎做了一個久遠冗長的夢,醒來以後,精神飽滿。
身體得到徹底休息,骨縫傷痛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