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她記起全部。

舔了舔幹澀雙唇，他低問：“你記憶……你已恢複全部記憶？”

知他所說是前世記憶，方時祺坦誠搖頭：“沒有。“

見他松一口氣，眯着眼睛又說：“不過，能生剜妖心給你，難道妖神時祺不是愛你入骨？”

他不能否認，不能欺騙，隻能沉默。

“一顆不死心，兩人都需要，若必須死一個，我希望……”仍然是我。

“不死妖心隻屬于你，你會重回神位。”他打斷她。

“雍鳴，我拿回妖心做什麼？”

“重回神位，執掌妖界。”這是她原本生命軌迹，成為至高無上妖神。也是她願望，造福妖界生靈。

“成為神明？”她似是疑惑不解，似是毫無興趣：“肩負大道？”

“是。”

“坐在冰冷神座，孤寡一生。”軟嗓冰涼涼的描述自己結局：“對你思之若狂，最後，自戕麼？”

“男歡女愛，實屬小愛……”

她不認為，冷哼反駁：“愛人尚不能，如何愛蒼生。”

面對她雍鳴一直覺得自己笨口拙舌，一向靈動識海，這會兒滞澀無思。

他辯不過她。

萬歲神明，神威肅嚴，讓人仰望。可他雙眼泛紅，可憐兮兮看着自己，一副被她狠狠欺負，委屈至極樣子，方時祺不覺心軟。

覺得他跟自己也差不多，一樣是，渴求愛戀，求不得。是個可憐人。

哼！她内心冷哼，理智提醒自己不要泛濫同情心。端着冰寒麗顔，繼續打擊他。

“對啊，你天資聰穎，悟道新咒，再來诓騙我一次，讓我徹底遺忘，我能如何？”

“你真殘忍，雍鳴！”

“能不能不要那樣對我？”

“生命漫長，一人踽踽獨行。你可曾想過，我也會寂寞，會想念，會瘋掉……”

“求你，雍鳴。我們一起想辦法，誰也不要死，好麼？”

她幽幽慢慢，說着說着，哽咽起來。紅唇輕顫，滿眼哀傷，淚水似落不落，很快堆滿眼眶，委屈至極。小心翼翼凝視他，卑微懇求着。

冷硬神心被她哭軟，冰消雪散。愛意被愧疚催發，越發濃烈。

“你願意跟我成婚麼，雍鳴？”

雍鳴記憶裡，她活潑、明媚、高貴無雙。最狼狽時候，受傷垂死還在微笑安慰他說：師弟，莫哭。

他慌張擦淚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哭。羞惱心疼又不敢瞪她，她還在逗他，說：師弟的心在偷偷哭。

深深哀傷突襲。她一手撫着自己心口，耳朵趴在他心口，聽到妖心泣淚，顫抖傷悲。她說：“你在心裡偷哭麼，雍鳴？”

鳳目閉合幾次，生生忍住淚意。雍鳴在識海默念靜心訣壓制自己神魂心魂波動。不斷提醒自己，他現在心緒，她能感知。

隽雅清秀神顔冰寒，熾熱心魂卻無法隐藏隐秘牽連。直白袒露着，憤惱狼狽。

血蓮為至誠心念培育，愛意誠摯，心魂相通。

且，目前他使用的不死妖心，本該在她心口跳動。

“雍鳴，我們一起活着好麼？”

“嗯。”

“我們成婚，你願意麼？”

“願意。”他答。

方時祺得償所願，抱緊神驅。在他看不見地方，側過臉勾起一抹得逞笑容。哭紅眼瞳幽幽盯着魔神，直至他身影消失。

很好，再次結盟成功。

方生院外結界内。

圓善挨着姜乘南靜坐，還未仔細看結界内兩位仙人，雙眼被大手捂住。

“莫細看，會眼瞎。”另一手也捂住自己眼睛。

圓善無言，内心罵他傻子。

看神仙妖鬼魔哪裡是用尋常視線，肯定是陰陽眼，手掌擋住無用。圓善眨着溜圓大眼，看見耀目神光，慌忙閉上。

從袖袋摸出符咒，自己貼完，大方給姜乘南也貼一張。

“睜眼。”她拉下他大掌，說。

含情桃花眼悄咪咪睜開一條縫隙，發現對面兩仙神光全無，才敢全部睜開。

“師姐，真是厲害，又有新符。”他半真半假誇贊，說：“什麼時候教教我。”

圓善冷哼一聲，不理會他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