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氣力分開暖簾,身影如風她刹那沖進房内,看到花架後面望着一地狼藉瞠目結舌兩人。
因她突然闖進,三人面面相觑。
三刻鐘後。
仆人行動迅速,利落收拾走破木。
換了一張新書案,匆忙之下找不到搖椅,搬來一張美人塌。
因何毀壞,不在仆人操心範圍,收拾完後迅速離開。
小丫頭憶起方才圓善迅如飛鳥飄逸身姿,心下對這位新上任二管家敬畏又多幾分。
原來,傳言圓善武功高強果然是真的。
方時祺抱腿坐在美人榻上,雍鳴正用熱巾子給她擦臉。
圓善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何事,若是兩人真動手了,女郎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才對。
而且觀兩人反應也不像打過架。
那為何雍鳴神君後背衣袍淩亂破碎,還沾着些許木屑?
圓善猝然瞪大雙眼,恍然大悟。
難道竟是女郎單方面向雍鳴神君施暴麼?
方時祺隻覺得尴尬,臉擱在雙膝間,抱腿蜷縮一團。
她方才哭得太久太用力,現在隻覺得頭疼欲裂,更是相信眼淚乃是鮮血所化言論。
雙眼懶散閉着,任由雍鳴幫他擦拭一臉污漬。
他握住她下巴她就稍微擡頭,他放手她就擱回膝蓋,非常配合。
覺察到圓善視線灼灼,她睜開腫脹眼皮,見這丫頭不知聯想到什麼,正一臉欽佩熱切望向她。
哎……
頭更疼了。
她在心底幽幽歎口氣,閉目側過頭去,不想擦了。
雍鳴将熱巾子扔回銅盆,起身站到她身後,熟練揉着她額間穴道。
廣袖垂在身側,一袖冷香萦繞,心間漸安,她不由放松下來。
随着他按摩,緊繃神經徐徐放松,她昏昏沉沉睡去。
以後數日,方時祺都殃殃地,提不起精神,小臉慘白更甚以往。
雍鳴時刻關注她身體變化。
這幅身軀慢慢潰敗至今,已經是強弩之末,經他竭力維持,才不至無法行動。
隻是她神魂悲戚,會導緻整個人迅速衰敗。
雍鳴給她喂完藥,擦幹淨嘴角藥汁。
溫聲詢問她意見,“我……撫琴給你聽,怎麼樣?”
五音入耳,能傷人,自然也能療愈。像是情,是生之念,也是蝕骨毒。
方時祺奄奄一笑,搖了搖頭,拒絕:“好吵,我不想聽。”
“讀書給你聽呢?”他又說。
“無法學以緻用,心癢難安。”
她是指“輝光師弟”贈送書籍。病弱身軀無法吸收天地靈氣修煉,于她而言,它們與話本無意。
聽個樂呵,解解悶子。
“畫畫如何?”
心知他是想分散一些她注意力,讓她開懷。方時祺溺在雍鳴滿目關懷裡,妥協點頭。
她說:“跟我講講你遊曆三千界遇到的奇聞轶事可好?”
他孑然一身,孤寂行過萬年,她想多知道一些。
若他不願講,也行。
誰願意扒開自己傷疤呢?
畢竟,萬年前,是他與妖神共同記憶,她一直故意躲避不願去挖掘。
孤孤單單的萬載光陰,他又是如何度過的呢?
她想知道。
示意他坐在床畔,她依靠在他左胸。
雍鳴不知該從何處說起,沉默了很久。
猶記得寒離破開封印逃出後,跟在他身邊走過一年又一年之後,爆發了父子兩人重逢以來第一次争吵。
“你是魔神骨血,對待六界女修,應該學習你生父我,薄情寡恩。”離恨恨道。
雍鳴厭惡他薄情,鄙夷他傲慢。不急不緩戳他軟肋:“學你妻離子散,不得圓滿?”
“你……真是執迷不悟!妖神她跟你有甚瓜葛,她是神界選定新娘,終究要嫁去神界。”
“她拿不死妖心救了我。”
“那隻能證明你魅力無邊,令傾慕者癡狂,你應該繼續利用皮囊優勢,得到更多好處。”
離,一直向雍鳴灌輸女修隻是洩欲工具這個理念,力圖勸說雍鳴放棄找尋妖神殘魂,縱情享樂。
雍鳴冷笑,覺他可悲,隻會自欺欺人。他諷刺離:“那你執着我母親下落作甚?魔神後宮佳麗三千……”
離怒震怒,突然吼着打斷他。道:“閉嘴!她是我的妻子,屬于我。永生永世隻能呆在我身邊,不要妄想離開我。”
“我不允許!”離像隻受傷瀕死的孤狼,嘶吼着妄圖留住些什麼。
雍鳴自認修養了得,以往面對諸多挑釁亦能笑臉相迎,用實力擊敗對方,讓人心服口服。
嘲弄也好,贊譽也罷,他并不放在心上。
虛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