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時祺,你叫什麼名字?”時祺笑顔如花,友善問。
她溫和态度安撫一點他憂傷,勉強一笑。
他回答,“阿……”想到母親囑咐,又急忙改口:“雍鳴。”
鈞行仙君劍眉一挑,心想倒是省去他來想名字。
離之子,名喚佑。
以此為名,不是堂而皇之招魔神惦記。
雍雍鳴雁,旭日始旦。
不知寒晶為他改這個名字,是取其堅貞之意,還是寓意新生。
當年,寒晶支身嫁入魔界,被神界抛棄,沒有得到祝福。
這段婚姻如衆修士所料,慘淡收場。
神明冷淡,可寒晶卻生一副柔軟似水心腸。
悲憫衆生水神,栽入浪蕩魔情感陷阱裡,付出生命代價方得解脫。
不可謂不悲哀。
這一年新年,時祺化成小蛇,纏在雍鳴手臂上,與遮掩樣貌師傅一起在一方小世界過年。
二人漸漸熟悉起來後,雍鳴好脾氣顯現出來。
時祺使喚雍鳴行為越發肆意。
今日催人跑腿去買糕點果子。
明日突發奇想帶人在雪堆裡貓着等松鼠覓食離開,進去搜刮它吃食。
更多時候,時祺把雍鳴當成取暖爐子,一步也不願離開他。
與他分享各種奇聞轶事,帶他調皮搗蛋,終于看見悶悶不樂小師弟展顔。
笑容羞澀溫和,好似驅散嚴寒春日暖陽。
元宵佳節過後,三人一起返回昆侖。
在山腳下,鈞行仙君交代雍鳴隐瞞身份,拌作凡人,去昆侖拜師。
雍鳴心知他之存在特殊,暴漏身份恐會招來殺身之禍,毫不遲疑應下。
二月二日。
春雷隆隆,淅瀝春雨撒向大地。
昆侖天梯上雲迷霧鎖被冷風吹散,它從巍然聳立雲端殿宇延伸到人間界。
爬上這條登天梯,即可成為仙界第一大派,昆侖派弟子。
不論出身。
六界意圖修行者均可一試。
而距離昆侖派上次聲勢浩大收徒,時光已經跨過千年。
漫漫歲月間未有驚才絕豔後輩出世,衆仙門以為昆侖會就此沒落。
可當它收徒消息傳遍六界令億萬生靈沸騰時候,仙門都明白,昆侖依舊是生靈心中至高無上存在。
時祺破殼那會兒,昆侖收新弟子入門儀式已經過去幾十年,她沒趕上。
幾年前假裝被雲遊在外師傅帶回師門,成為掌門大弟子。
門派衆修士訝異同時紛紛不服氣,挑戰最終被時祺打服。
師傅讓她收斂一點,不要展現全部實力惹人懷疑。
時祺赢幾次後又輸幾次,讓衆弟子難以摸到她深淺。
不過大家一緻達成共識。
掌門這位徒弟天賦極高,且出身不凡。
她之修為做派,一看就不是尋常子弟。
或許是某個大神家裡隐姓埋名到此學習子弟也說不定。
她天賦高,家學深厚。
加上宗門這一代弟子中,她年齡最小,又生得明媚靈動。
慣會惹禍,恨不能每日給掌門制造一點混亂,弄得掌門殿宇雞飛狗跳。
衆人後知後覺,她還隻是個懵懂孩童而已。
童趣天真。
對她最後一點怨念也消散了。
掌門帶她遊曆人間數年不回,大家偶爾還會想念那道鮮活身影。
時祺沒有爬過登天梯。
她隐匿氣息偷溜出來,一路尾随雍鳴。
長梯如銀河橫跨,沉默俯看衆生。襯托的從四面八方湧來修士宛若蝼蟻一般渺小。
一腳踏上,立刻身陷玄妙法陣。
登天梯一測資質,二測心性,二者絕佳者,才有登頂機會。
時祺一路暢行,毫無阻礙。
她幹脆施法飛到頂端,回眸一看雍鳴還在半山腰,又折返回去。
端坐在山頂透過水鏡觀察一衆長老,忽然感覺一道清靈氣息在内穿梭,不由驚訝。
細看之下,卻未發現蹤迹。
頓時議論紛紛,以為有人搗亂。
鈞行仙君扶額,隐身離去。
若非她身穿幻塵遮掩氣息,縱使法力如何高深,也無法在一衆長老眼皮底下逃脫。
他大手一抓,将徒弟化作小蛇塞到袖袋。
“師傅,我想陪雍鳴師弟一起呢,你快放了我。”
她掙紮配合,漆黑淬紅三角蛇頭扒在雲袖邊沿,卻逃不出去,急得滿袖亂飛。
“今日這種嚴肅場合,休要胡鬧。”
“我哪有胡鬧,我是怕師弟滑下去。”
“若他無法依靠自身登頂,便是他與昆侖無緣。”
走完登天梯,實則走完一生。
幻境之中,如若無法割舍心魔,即便拜入昆侖,修行路漫漫,亦無法走遠。
“給他撐把傘都不行麼?”時祺長長歎一口氣,“你看,他傘都被風吹走了。”
男童确實狼狽。
渾身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