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蛇眼滿目愧疚,抖如篩糠,又在磕磕絆絆,道歉:“祖宗……對不起……對不起……”
師姐弟對視一眼,蓦然無言。
時祺蹙眉,“你死在這裡多久了?”
蛟蛇魂魄俯跪,小心回:“不記得了。”
這處秘境是雍鳴偶然遇見,觀其内氣勢,就知未被探索過。
他斷定:“或是上古殘留。”
“上古?”蛟蛇一愣,問:“現在是娲皇曆幾年?”
“娲皇?”輝光直言:“她早已隕落。”
“時間已經過了羲皇統禦。他已沉睡不知多少年。現今六界割據,仙門曆翻過十萬八千年。”
蛟蛇傻住。
“娲皇隕落?什麼羲皇?人蛇一族不再統禦天地,那你為何說是我祖宗?”
它呲牙,兇惡質問時祺。
時祺一巴掌扇過去,扇得它魂魄搖搖欲碎。
“我騙你的,怎樣?”
以牙還牙惡狠狠說:“我身上不是有你祖先氣息麼。我是你祖先遺孤也說不定呢?讓你稱一聲祖宗很委屈麼?”
蛟蛇被她兇狠做派吓到,蜷縮小可憐狀,害怕閉嘴。
這個人蛇,實力很強。
“這是誰墳墓?”雍鳴問。
一座無名墓碑,墳墓不大,葬在湖底,不免詭異。
陽光似乎特别愛憐它,直照在上,熠熠閃耀。
雍鳴走到墓前,散出神識向内探看,不經意間被吸入其内。
時祺慌亂下,抽出衣袖卷住雍鳴腰身,想将其拉回來,不料被巨大術法拖住,撲向雍鳴。
兩人身形相撞瞬間消失。
湖底隻留下輝光和蛟蛇。
他拔出震鱗劍,指向蛟蛇:“這是誰的墳墓?”
蛟蛇不理會,傲然扭過頭:“你連坐騎都不是,不配與我講話。”
輝光是龍族太子,舉世舉目出生,衆星捧月長大。
蛟蛇這般大言不慚侮辱他,他倒未生氣。
“你若不想魂飛魄散,最好乖乖說實話。”
蛟蛇嗤笑:“隻怕你沒有這個能力。”
輝光六百餘歲,龍族天生悍勇。
一龍一魂饞鬥之下,誰也無法占據上風。
對戰半晌,蛟蛇叫停。
“你真弱,”它鄙夷,“他們倆個身上有祖先氣味才被吸進去,而且……”
狡詐一笑,蛇面更加詭異:“這個侮辱祖宗蛇女,它神魂中了我的蛇毒……”
震鱗釘在缥缈魂魄上,沒能造成任何傷害,它猖狂笑開,雷鳴響動。
輝光又被震到七竅流血。
蛟蛇輕嗅他血液氣息,嫌棄直搖頭:“你的血,可以一點也沒有女蛇美味,也沒什麼力量……”
“現在天地間靈氣竟然匮乏到這種地步麼……”
輝光昏厥前,它還在喃喃自語:“什麼羲皇,哪裡冒出來篡位者……我呸!”
接着焦躁轉來轉去,閃出殘影,晃得人更加眩暈。
“我進不去,我為什麼進不去,因為我是蛇不是人蛇一族麼?”
“您為何這般偏心,我既然尋到此,為什麼不給機會……為什麼……”
它殘影撞到墓碑上,被通透潤澤綠光彈回。
輝光徹底失去意識前還在想,奢貴墨翡作碑。
這墳墓主人到底是誰?
墓内二人亦有此疑惑。
雍鳴脊背着地卻未受傷,他們一起跌入黃金色光暈内。
裡面空間遼闊,倒不似外貌隻是一座尋常大小墳墓。
似是一間女修居所。
一應擺設仍可窺見主人悠閑意趣。
居所古樸寬敞,奢美至極。
推開門窗入眼隻見一片水藍明澈湖泊。
林間鳥獸鮮活如生。
時祺抓住一隻兔子,拎到眼前,揉揉它肥美腹部,不舍放下。
“居然還活着,倒像是避世之地。”
二人繞着飛巡半晌,停回屋前木桌坐下。
桌上杯内清茗冒着絲絲熱氣,似是主人剛離去不久。
但依照蛟蛇所言,歲月早不知過去多少年了。
時光翻過兩個時代,這裡主人早已隕落。
時祺雖然貪嘴,卻不敢碰這裡任何食物。
屋内轉幾圈,她停在奢靡雕花大床前,見床邊圓桌上随意擺着一枚紫青葫蘆,
神魂似是受到亘古召喚,染血右臂伸出,殘留血液手指稍微觸碰。
鮮血滲入頃刻消失。
一股神聖光芒陡然如煙花在手中炸開,紫青玉葫蘆繞她飛旋一周,從内飛出一面幡來。
隻見光分五彩,瑞映千條。悲風飒飒,風過數陣後。
周圍鳥獸頃刻齊聚到此。
時祺似是突然能聽懂萬獸語言,它們在朝她跪拜。
“這是什麼?”時祺低喃。
雍鳴說:“或許是上古聖物——妖神令!”
妖神令,是妖界之主象征。
上古時歸天地共主娲皇所有。
女娲隕落後不知所蹤。
妖界失主,陷入空前混亂。
如今仍是六界最混亂之地,殺戮不休。
想不到它竟在這裡。
“這難道是娲皇陛下墳墓麼?”時祺問。
他們人蛇一族曾是天地共主,師傅說娲皇是她祖先。
隻是祖宗榮光不在,人蛇一族女修被六界視為爐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