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祺擋在雍鳴面前,兩指夾住劍尖,施法一抽奪回微芒。
招妖幡對天地妖族壓制不是虛言。
任憑你修成神明,也要在此幡下恭敬跪伏。
它罩在蒼頭頂,壓制蒼進攻。
蒼不甘彎曲雙腿跪在她面前,眼睛卻怨毒瞪向雍鳴。
仿似一待掙脫立刻就會将雍鳴擊殺。
時祺與雍鳴第一次見他,不明白他滔天恨意從何而來。
“我們原本是要走的。”時祺執起微芒架在蒼脖子上,“是你自己不長眼阻攔。”
微芒鋒利,已經劃破他脖間蒼老皮膚,滲出血絲。
蒼試圖違抗道法,施法掙紮,隻是加劇痛苦而已。
容顔扭曲,蒼斥他:“你是天地間最尊貴妖族,卻護着最卑賤魔族,你……愧對你先祖。”
“先祖隕落,英靈寬厚,會寬恕我這不肖子孫。”
“你……莫不是深愛他。”
“是啊。”
時祺以為此話一出連動手功夫都不必,就能将蒼活活氣死也行。
他哪裡來的臉,以一副長輩姿态自居,又重傷雍鳴。
若不是他還有點用處,時祺恨不能當下立刻生刮了他。
“你不能愛他!”
蒼見她一片坦誠,陡然升起一股意念,九條狐尾從身後竄出,飛揚在身後,如蛇狂舞。
他法力頃刻拔升數倍,從招妖幡下慢慢站起。
嗜血殺招再擊向雍鳴。
時祺雍鳴饒是後輩之中佼佼者,也難抗住上古大妖攻擊。
若非招妖幡天生克妖,兩人根本不是蒼對手。
狐尾如鞭,一條直接抽像雍鳴。
雍鳴不敵,撐着滴星步步後退。
流岚承受澎湃一擊,其上金色符文直接潰散。
下一鞭尾随而至,徑自抽到雍鳴身上,頓時皮開肉綻,一片血肉模糊。
當第三鞭突現時,一抹紅色身影突然擋在雍鳴面前。
狐尾之力擊散幻塵火紅銘文護罩。
頃刻間,妖神城滿城妖衆均聞到一股惑人心魂清冷異香,頓時齊齊奔向源頭處。
結界内,時祺握緊微芒,劍刃砍向巨大狐尾,用上畢生修為一擊,僅是将其砍傷而已。
蒼,也聞到熟悉香氣。
鋪天襲來。
她如一簇火,攜帶沖天殺意朝他飛來。
一模一樣,優美精緻的花瓣眼瞳,與記憶裡那雙恍似融合,讓他一時難以分清眼前之人是誰。
是給予他生命造物主?
還是她之族嗣?
“是你找死!”嗓音脆糯稚嫩,屬于少女獨有。
時祺目标明确帶起劍鋒力圖一擊必殺。
但這次她敗在自己狂妄自大之上,以為自己無敵。
豈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心想若不能一次殺掉蒼,她将再無還手之力。
且蒼恨雍鳴入骨,一定會殺掉雍鳴。
劍尖抵住蒼脖頸瞬間,他輕輕側頭,險險避開時祺攻擊。
下一刻,時祺隻覺一雙有力臂膀緊緊将她抱住。
不似雍鳴溫柔,令她窒息之餘更覺脊背生寒。
“放手!”時祺惡心怒吼!“我不是任何人替身!”
蒼卻不放,将她如珠似寶,珍而重之抱在懷内。
“我就知道,您不會輕易死去……”
“您不知道,羲他瘋了,他上天入地尋了您幾十萬年。”
“可是,他怎麼可能尋到!”
“他這個虛僞篡位者,卑劣掠奪者,他本該自裁。”
“您怎會願意見他。”
“您明明起誓與他永不相見。”
“天道悲憫,他隻活了幾百萬歲,贖罪去了……他終于死了,哈哈哈哈哈……”
“可惜……可惜……不是被我親手殺死……”
蒼颠三倒四絮叨一些時祺根本聽不懂話語,粗糙臉皮一直貪婪蹭時祺臉頰。
時祺汗毛聳立,渾身發涼。
她念咒呼喚招妖幡,哪知壓制之下蒼像是陷入癫狂。
貼在她臉邊肌膚倏然退去老态,變得如玉般無暇細膩,箍住她身體也漸漸寬厚有力。
時祺愕然轉過臉,隻見一張面如冠玉,豔絕六界臉龐近在咫尺。
一雙狐狸眼,清明妖媚,極具美感。
雍鳴眼睜睜看時祺落難,雙目赤紅。
他一邊從乾坤袋搜羅法器攻擊蒼,一邊蓄力朝蒼一擊,卻根本無法近身。
他們實力差距仿若天塹。
宛如雲泥。
他像一隻垂死掙紮白鶴,被蒼掐住脖子吊在半空中。
雍鳴悲憤,他此刻恨不能替時祺抗下那份苦楚。
可他不能。
他願意為她舍棄生命,卻不願她在自己面前受傷。
這是雍鳴又一次體會到微渺如蝼蟻憋屈。
在絕對實力面前,他無力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