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仿似回到幼年時候,被小魔惡意欺淩。
無力,恐懼,壓抑,萬般念想一齊催發出他心中駭人意念。
身體陡然生騰無盡魔氣,洶湧朝蒼撲來。
蒼輕蔑一笑,根本未動,而是站直身軀。
手臂如石堅硬,依舊将時祺扣在身前。
時祺眼下已經不在意他對自己冒犯,心神都被雍鳴占去。
雍鳴一慣清俊鳳眼失去它威儀神采,籠罩在詭異赤色之中。
渾身魔氣不斷蠶食他身軀。
再任其發展下去,隻會失去神智,徹底堕魔。
時祺好後悔為何不聽師傅勸告,任性出走。
眼淚簌簌,滴在地面開出馥郁花朵。
她已然忘記師傅囑咐,不可在外人面前哭泣。
蒼看到她落淚成花,心下更加認定她身份。
因此也對雍鳴越發厭惡。
“您不該為一隻魔哭泣。”
“陛下,您要記住他這樣讓人生厭的臉。”
“他隻會引誘您,坑騙您,待您愛上他,放松戒備之時,将您殺掉!”
時祺木然的大腦開始運轉,她似乎明白過來,蒼認定她是娲皇陛下。
驚慌之中她抓住這塊浮木。
“您全忘了,是他屠戮人蛇一族,默許六界分食人蛇血肉增長修為,如今他托生最卑賤魔族……可真是報應!”
“他本該死!”
蒼用最冰冷嗓音說出最殘酷話,玉手化爪,指甲如刀,刺穿雍鳴心房,攥住其内心髒。
劇痛讓魔化之下雍鳴發出慘嚎,聲音穿過界壁,直沖雲霄。
滿城妖靈如嗅到血腥味蒼蠅,密密麻麻從四面八方湧來,見妖王早立在結界上空,遂畏懼圍在他身後。
“居然是這隻魔?”山然辨認出那股特殊魔氣,不禁笑出聲。
若他擒住魔神之子,以此要挾離助他一統六界,不知離應不應?
時祺呼吸幾乎停滞,神魂窒息。
她全身止不住顫抖,卻咬緊下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唯恐驚到蒼,緻使他捏碎雍鳴心髒。
絕望閉上眸子,不願再看一眼雍鳴慘狀。
幾息後,時祺平靜開口:“你放了他。”
眼淚已經止住,知曉哭泣不能解救雍鳴。
蒼反對:“我是在為您複仇。”
“我明白……你心意……蒼,”她如失魂木偶不知開口說了什麼,卻記得安撫,聲音恢複往日明朗,隻是略帶沙啞。
時祺現出妖身。
梅花紋路鑲嵌在漆黑鱗片間,顯得蛇身妖豔異常。
五彩蛇尾浮在半空,漾出神聖光芒。
她在蒼懷内轉身,對上他狂喜欣賞眼瞳,知道自己用對方法。
下一刻,宛若奪命惡鬼,揮舞微芒砍向蒼握住雍鳴心髒手臂。
輕盈一躍,從他懷内逃走。
白狐不可撼動結界,因主人受傷,出現輕微晃動。
山然等這一刻已久,立刻施法将其擊碎。
結界碎去,無人在意身受反噬吐血跌落在地九尾白狐吃力護在時祺面前。
赤裸貪婪眼神一齊看向幽香四溢之處。
隻見存在亘古典籍中高貴古老人蛇少女,費力支撐一隻奄奄一息的魔,正慌亂望向他們。
群妖嘩然。
天地岑寂。
這一刻,有關人蛇各種破碎零散信息無比清晰彙聚在衆妖識海。
妖神城每一隻妖都知道,銘記在心。
蛇皮可煉出無上法器。
蛇骨護身可驅邪定魂。
蛇血乃是天地至寶,有起死回生之效。
最最珍貴當屬人蛇修出那顆不死之心,得之可與天地共壽。
當然,這些,同人蛇絕佳爐鼎身軀比起來,微不足道。
沒有任何珍寶能比鮮活人蛇更有價值!
山然在前,魁梧雄壯身軀靜默無言,駭人氣息鋪開鎮住蠢蠢欲動群妖。
他居高臨下俯視時祺,聲音輕描淡寫。
“我見過很多人蛇,隻有你,最像她。”
時祺第一時間為雍鳴驅散魔氣,她抱住他,第一次知道,看着清瘦雍鳴,這般沉重。
她幾乎撐不住這具瀕死身軀。
時祺知道,眼前人猿便是妖神城妖王。
他果如傳聞一樣,深不可測,完全無法從他面貌判斷他年齡。
這般時刻,他還能氣定神閑,足見他對自身實力自信。
時祺冷笑,視線越過妖王看向他身後凝成一團怨念。
她說:“若真如此,你不該站着?你當跪下叩拜,以表敬意。”
山然一笑,莫名讓身側偷瞄他神色小妖惡寒,驚懼收回視線。
他嘴角噙着笑,眼神卻冰冷。
“我皇駕臨,榮幸之至。”
敷衍說完,狂妄又道:“可您如今是我階下囚,并沒有受禮資格。”
階下囚?
倒是符合他們目前處境。
時祺凄然。
她将微芒架在脖間,一副決絕姿态。
滿意聽到衆妖倒吸一口涼氣聲音。
“我死似乎不能滿足妖王私欲,不若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山然:“陛下請說。”
時祺:“你放他離開,我願意做實階下囚身份。”
山然透過逸散魔氣端詳雍鳴半晌。
搖頭拒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