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香盯着他看了半晌,他的那雙眼睛依然清澈如故。
“我不需要你假裝愛我。”
他笑了。
然後恩聲說了句:“我知道。”
正當虞香将要松下一口氣,那沒有說完的下半句話傳到了她的耳畔。
“所以我不會去假裝愛你的,虞香。”
“……”
應是傷重,此刻的虞香總覺得有些雙頰發熱,頭昏腦脹。
……
陸尋行事有時看似不知進退,但到了重要的事情,他總是好得恰如其分。
他盯着她染血衣物時的苦大仇深,無疑是覺得欺命仙衣乃重大隐患,她的命交到了白衍機的手上,死生任由他。
可陸尋隻字不提。
不勸她,不指責,也不問。
他隻是默不作聲地站在了她的身邊。
像是隻要她開口,他便會願意為她去做所有事。
虞香并不遲鈍。
她不會不清楚陸尋對她的好早已超過了界限。
他說他不會假裝愛她,可他每一次朝她看過來時的眼神皆如春風拂面,猶是四月天的朝陽,溫暖明媚。
即便虞香不懂,但她記得她過去的心上人看小師妹時,就是這樣的眼神。
“……”
虞香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陸尋了。
“香香你怎麼看上去這麼糾結别扭?是有什麼心事嗎?”
虞香沉默地望向比今天的太陽還要燦爛晴朗的陸尋,良久嘴邊才擠出一句:
“……叫我虞香。”
她想讓一切歸原就從糾正陸尋對她的稱呼開始,然而他回以粲然一笑,接着道:
“我喜歡香香更多一些。”
一股熱血頓時就沖上了臉頰,但虞香還是秉着不鹹不淡的口吻回道:
“你現在也不怕我生氣了。”
他看上去是真的一點都不怕了。
聞言是一邊嘴巴上說着怕,另一邊接着低頭做他自己的事情。
等他終于再擡頭時,已經完全忘了那回事,隻興高采烈地讓她看:
“香香你來看看我畫的陣,瞧着怎麼樣?”
又道:“對了,村長早上送了隻雞來,說要給你補補。”
虞香心中無奈歎息,到底還是走了過去。
她昏迷了一個季節沒有出現,如今村子裡的人得知她蘇醒後總時不時會給她送一些東西過來。
他們似乎忘記了她是修士,隻把她當成共住一個村子裡的家人來關心。
虞香抿了下唇。
“……下次不要收了。”
話落,她擡首望去。
這段時間陸尋不但勞心費力地給村裡布陣畫符,做出些什麼小玩意兒來也都是成雙成對。
要給她的,則必有他自己一份。
那就像是……他要一直留在這裡了。
“你真要一直留在這裡?”
陸尋聞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理所當然地說了聲:“自然。”
見她不吭聲,他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反問她:
“你不想我留下嗎?”
虞香:“我隻是覺得……你可以有你自己的生活,不必要非要在這裡,停留在同一個地方。”
陸尋沉吟不語時,時間好像慢了下來。
從天空照下來的光恍然變成了一束束,當落在他的身上,一同映入她眼中的時候,不由地讓人心悸恍惚。
“是,我的确不必要非停留在同一個地方。”
“可是虞香,你在這裡。”
他嘴邊的笑多了幾分無奈,像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少,太隐晦,以至于她還不明白。
于是他最終決定平鋪直述、開門見山:
“我想在有你的地方。”
“我想參與你的人生。”
“這樣說的話……你會能稍微理解一點嗎?”
他的眼神太過專注,過于深情,聲色柔和如十五的清風明月,以至于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
她是真的以為,他是真的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