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等的時間有些久,天都黑了。
房内四處點上火把,燈火昏黃不明。
空氣中彌漫着火把燃燒後的淡淡煙味,四人皆坐在闆凳上,時不時低聲交流一下案件情況。
洛棠困得已經開始打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
楚沅元怕她磕着,将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和倆人梳理了一下目前的情況:“現在從死亡時間上來看,新婚的這位死的最早,其次是他弟弟守靈的時候被害,接下來是中舉的這位,最後一位是前一位的哥哥,也是在弟弟喪期内死的。”
陸拾玖沉思:“相同之處就是,四人皆為青壯年,且兩兩互為親屬。這妖物練法還一定要規定有什麼血緣關系嗎?”
楚沅元也不敢妄下定論:“目前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不過你這種想法也不失為一種可能性。”
宋辭補充:“新婚,喪親;中舉,喪親。大喜大悲,也許有相同之處。”
楚沅元明白他的意思:“這也是值得探究的一個點,可惜還無法得到論證。”
正讨論着,那官爺臉色煞白進了房間,他揮揮手,後面五具屍體就被擡了進來。
當他開棺的時候,看到确實有還沒腐爛的屍體的時候,吓得一趔趄,可這、這分明是兩個月前的屍體啊。
他平生辦案不知多少起,第一次遇到這種怪誕之事。他額上血管猛跳,緊着服了一顆養身丸,才覺着自己稍微有點人氣,勉力将這些屍體搬了回來。
楚沅元将洛棠搖醒,輕聲叫她該辦正事了。
雖然自己已能夜間視物,但為了确保大家都能看得清楚,楚沅元還是掐了幾個訣,一下子滿屋亮堂起來,燈火通明。
那小吏們看的目瞪口呆,原來這就是仙術,個個臉上皆是驚羨。
五具屍體雖然數量上稍微有點多,但是僅憑肉眼幾乎能判定哪些是被妖物害死,哪些是真正發生意外而死亡。
實在是太好辯認了,一邊是腐爛的不成樣子,一邊軀體近乎完整。
楚沅元不敢掉以輕心,還是用封魂印術确認了一番。
五具屍體中确實有兩具屍體是抽魂而死,她道:“想來是兩具屍體的家裡人當成意外處理,直接下葬了。”
“那妖物原以為這樣掩飾就可以瞞天過海,卻不想還有人做出開棺驗屍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到底是棋差一招。”
楚沅元問官爺這兩人怎麼死的,這官爺顯然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卷宗給楚沅元。
她将卷宗放在桌上,讓宋辭陸拾玖洛棠一起過來看。
“這具結案上寫的是仇殺,說是娘子與外人私通,他提前回來撞破奸情,與奸夫産生争執。之後被自己娘子下了迷藥,被奸夫砍死了。”
這說法倒是合得上這具屍體身上的砍傷傷口。
“另一具則是墜井身亡,死前有段時間整日胡言亂語,說自己看到了鬼?驚懼之下墜井身亡。”
難怪屍體泡發的如此厲害。
官爺讓其他人收拾了其他三具意外而死的屍體,此刻房間内隻剩六具屍體。
楚沅元按照死亡順序将六具屍體排列開來,道:“我按照死亡時間為他們标号,一号是新婚之夜死亡,二号是給一号守靈的時候被燒死,三号是撞破奸情被砍死,四号是墜井身亡,五号是中舉當天昏厥,六号則是為五号守喪期間倒地不起。”
“這樣一來,就推翻了拾玖哥之前說的血緣一說,明顯這三号和四号之間是毫不相幹的,甚至都不是同一個姓氏。”
宋辭皺眉不語,沉聲開口:“你們有沒有覺得,死者生前情緒波動都比較大。一二五六之前已經得出結論,暫且不論。但是這三号四号,結合這案詞來看,當時心緒起伏應該不小。”
楚沅元轉身看洛棠:“阿棠,你能從三号四号身上感知點什麼嗎?”
“我試試。”洛棠也不敢打包票,且用琉璃窺心之法,對于靈力消耗也不少。
所以洛棠剛才那會就有些體力不支,泛起迷糊。
洛棠到三号面前,還沒一會就看得出來她很生氣了,兩頰氣鼓鼓的像隻小河豚。
到四号面前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吓得縮進了楚沅元懷裡。
至此,大家都明了了。
宋辭順着擺好的屍體指過來:“喜哀怒懼——喜哀。”對的上他之前的推測。
楚沅元:“這樣看來,這妖物倒像是在收集不同情緒的魂魄。每喜怒哀懼一個輪回,如此往複循環。這也很好解釋了一二号、五六号為何會是親屬關系。喪親之痛,内心必定痛不欲生,哀莫大于心死。誰能想到這種情緒反而成了他們的催命符,越是悲傷越是符合妖物下一個下手目标。”
調查有了突破性進展。
陸拾玖也臉上有些笑容了:“一下就将範圍縮小了,那妖物下一個目标就是情緒為怒的人!”
說完又開始犯難:“可是即便如此,渭城這麼大,也很難辦啊。”
“你那寶貝蒼蠅呢?這個時候不正是最好拿出來打探消息。”楚沅元叫他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