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着外面的天空,心中充滿了對自由的渴望。
她回到偏殿,坐在自己的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抓弄着發絲,心中盤算着離開靈虛宗的可能性。
她首先想到了小師兄,但随即搖了搖頭。
小師兄雖然對她關懷備至,卻太過順從師尊,恐怕無法幫她實現這個大膽的計劃。
相比之下,她更傾向于向二師姐素素求助。素素師姐雖然心思難測,但筱白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善意和關心,或許她會成為自己逃離這裡的助力。
想到這裡,筱白的心中湧起了一絲希望,她決定去找素素師姐,商量離開靈虛宗的事宜。
筱白離開長明殿,穿過林間小徑,直奔那轟鳴不息的瀑布而去。
抵達時,依然見師姐素素正坐于水霧缭繞之中,瀑布如白練般傾瀉而下,濺起無數晶瑩水花,而她身形未動,專注地在一塊平滑的巨石上抄寫古籍,墨香與水汽交織,别有一番意境。
“師姐,我來找你了。”
筱白喚道。
“小師妹。”素素聞聲擡頭,笑盈盈的。
“小師兄呢?怎麼不見他?”筱白環顧四周,未見熟悉身影。
素素放下筆,輕輕甩了甩手腕,解釋道:“他啊,被罰抄到一半,被師尊調派去乾元峰協助處理要務了,忙得不可開交呢。”
筱白聞言,心中微動,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告知她自己的遭遇:“師姐,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昨天師尊給了我一顆仙果……”
聽完小師妹所說,素素正欲蘸墨的毛筆不慎滑落,濺起幾點墨漬。
她滿臉驚訝:“竟有此事?”
但是心裡想起往事……嗯,如果是師尊,那一點也不奇怪。
筱白用力點頭:“我真的以為師尊要置我于死地。”
素素聞言,連忙以手指覆上筱白的唇,眼神中滿是暗示:“小師妹,這話可不能亂說。師尊他老人家心系我們每一個人,他的所作所為定有深意,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也未可知。”
筱白望着師姐那雙的眼睛,心中的困惑更甚。
她分明感受到素素并非全然不信自己的話,但此刻的言辭卻又如此謹慎,仿佛要維護或者保護什麼。
筱白心中思忖:沒想到師姐是個這麼善良的妖精。
素素深知筱白心中的糾結,溫柔地拉起筱白的手,說:“小師妹若是對師尊心存畏懼,不如我們去向他求個假,到我這裡來一同抄寫寒經,靜心養神,師姐跟小師弟一起陪你。”
筱白聞言,搖搖頭:“師姐,你看我這樣子,敢直接向師尊開口請假嗎?”
素素見狀,忍俊不禁,她盡力克制笑意,心中卻滿是憐愛與覺得筱白可愛的念頭。
“别擔心,筱白,師姐替你去向師尊說明情況,請個假來。”
筱白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随即又化為疑慮:“真的嗎?可是師姐,你不是也被安排在這裡抄書,不得随意離開嗎?”
素素輕輕一笑,解釋道:“雲逸不是剛離開去辦事嗎?他回來向師尊複命時,自然有機會提及你的事。”
筱白追問:“那師兄複命後還能自由出入嗎?”
“按規矩,自然是不能的。”素素說着,輕巧地打了個響指,随即一隻潔白無瑕的鳥兒應聲而至,輕巧地落在她的指尖上。“所以乖乖,你去給雲逸師兄帶個信。”
安頓好鳥兒後,素素轉身對筱白說:“這不就解決了?雲逸師兄回來複命時,會順道把你的請求帶給師尊。”
筱白還是有些不确定:“師尊會同意嗎?”
素素微微一笑,眼中滿是自信:“你且安心等待就是。”
她知道師尊肯定會答應的,畢竟師尊那麼寵愛小師妹,心裡指不定怎麼愧疚着呢。
百靈鳥的清脆鳴叫聲在山谷間回蕩,不久小師兄雲逸的身影便出現在兩人視線中,肩上扛着一張嶄新的桌子,是專程為筱白準備的,與他和師姐素素所用的截然不同。
那張桌子通體由溫潤的白玉雕琢而成,散發着柔和的光澤,相比雲逸和素素那沉穩的深黑色仙檀木桌,更顯不凡。這白玉桌的高度還特意加高了一截,是為了更好地匹配筱白。
桌旁配了一張軟凳,凳面鋪着柔軟的鵝絨靠墊,看起來既舒适又雅緻,也是精心挑選的配套之物。
素素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雲逸忙碌地将這套精緻的桌椅安置在筱白身旁,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笑意,保持着一貫的穩重與端莊。
雲逸完成布置後,轉過身,隻見筱白望着這套特别的桌椅。
“這是小師兄你特意為我準備的嗎?”筱白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确定,試探性地問道。
雲逸聞言,輕輕搖了搖頭,道:“這是師尊特意為師妹你安排的。師尊知道你體質偏寒,需得細心照料。”
聽到雲逸的話,筱白懸着的心總算死了,她望着那看似完美無瑕的白玉桌椅,心中不禁疑神疑鬼,懷疑那上面塗抹了什麼未知之物。坐上去半日她就能毒發身亡那種。
素素在一旁,忍不,嘴角微微上揚,又迅速用手捂住,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雲逸看不懂小師妹的心思,又補充了一句:“小師妹,瀑布源頭是先天寒源,這暖玉桌椅能幫你抵禦寒氣,師尊真的很關心你的身體。”
筱白最終還是妥協了,接受了師尊謝鴻雪為她準備的暖玉桌椅。
坐在瀑布之下,這套桌椅擁有仙力,自動散發出溫暖的靈氣,形成一層薄薄的屏障,将冰冷的瀑布水珠隔絕在外,讓她不必像師兄雲逸和師姐素素那樣,費力地調動體内靈氣來抵禦寒冷。
三人在瀑布前各自占據一席之地抄寫寒經。寒經上的文字确實有着神奇的靜心效果,但筱白卻發現,這些文字對她來說,除了靜心還格外容易讓人犯困。
或許是因為暖玉桌椅太過舒适,暖洋洋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放松,以至于抄着抄着,眼皮就開始打架。
筱白努力搖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師兄師姐,他們兩人都沉浸在抄寫之中,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
雲逸和素素使用的是同一套深黑色的仙檀木桌椅,與筱白的暖玉桌椅形成鮮明對比,卻也莫名地和諧,甚至讓人感到登對。
素素師姐的臉上始終保持着甯靜的表情,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而雲逸師兄,筱白注意到他的餘光偶爾會偷偷飄向二師姐的方向。
當筱白的目光與雲逸交彙時,他錯愕了一下,重新闆起臉低下頭,認真地抄寫起來。
筱白的心中突然揣了一隻小鹿,怦怦直跳起來。
她發現了。
筱白向來很敏銳,尤其是對于這類八卦。
她發現了,小師兄雲逸對二師姐素素似乎有着不同尋常的情愫。
坐回那暖玉桌椅上,原本的困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連手中的寒經也變得索然無味,再也無法靜下心來。
她的思緒如同亂麻一般,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小師叔、小師兄與二師姐之間的種種。
然而,筱白又意識到,自己似乎并沒有立場去為這些事情操心。
畢竟,被兩人所喜愛的是二師姐素素,并不是她自己。
但轉念一想,那份擔憂與不安又湧上心頭——她既喜歡像哥哥一樣照顧她保護她的小師兄,也喜歡可愛靈動的二師姐,還有師叔,她很尊重師叔,她不願看到任何一個人因為複雜的情感而受到傷害。
素素的目光終于捕捉到了筱白那不尋常的舉動。
小師妹先是猛地站起,随即又緩緩坐下,眉宇間透露出幾分小獸一樣的焦躁不安,讓人不禁想關心她,可愛極了。
素素輕輕轉過頭,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托在腮邊,眼神投向筱白詢問:“小師妹是不是肚子餓了,臉色看着不太好呢?”
筱白被師姐這一問,心頭不禁一緊,生怕自己偷偷窺探師姐私事的小心思被看穿,連忙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眼神四處遊離,笑道:“啊,沒有啦,就是抄書抄得久了,身子有點僵,這兒的風景雖好,但一直坐着也挺無聊的。師姐你真是太有耐心了,要是我早就坐不住了。”
素素歎氣:“我也想偷懶,可師尊下了死命令,不把這堆書抄完,我連這方寸之地都出不去。”
話鋒一轉,素素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光亮,似乎想到了什麼解悶的好事,她轉頭對筱白說:“師妹,要不你幫我跑個腿?師叔說要給我帶那東三仙島的美圖集來,你幫我看看到了沒,我們一起看看,放松放松吧。”
坐在一旁默默抄寫寒經的小師兄,筆尖在紙面上微微一頓,這一細微的變化,若非細心之人難以察覺。
素素沉浸在自己的計劃中,并未留意到這一微妙的變化,但筱白卻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心中暗想,小師兄肯定是吃醋了。
但這份猜測她隻敢藏在心底,臉上不敢有絲毫表露,生怕破壞了這份微妙的平衡。
“我這就去!”
筱白應聲而起,緊着頭皮應承下來,幾乎是帶着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匆匆離開了瀑布下。
筱白一路輕步,踏過乾元峰蜿蜒曲折的山水長廊,兩旁翠竹輕搖,溪水潺潺。
最終她來到了一座雅緻的亭子前,亭中景緻與外界相融,更顯清幽。
遊含小師叔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亭中央的茶盤旁,一頭烏黑長發随意披散,身着寬松的青色長衫,衣袂随風輕揚。他手持茶匙,專注地烹煮着茶水,茶香四溢,令人心曠神怡。
見筱白步入亭中,遊含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溫和與親切,為她拉開了一旁的座椅。“筱白師侄,請坐。”
說着,他為她斟滿了一杯清澈的香茗,茶香袅袅上升。
筱白道了聲謝,接過茶杯輕抿一口,茶香瞬間在唇齒間綻放,她這才開口說明來意:“師叔,我此番前來,是受了二師姐素素的囑托。”
遊含聞言,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随即恢複了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情緒。
“哦?素素那丫頭啊,她讓你來找我做什麼呢?”
筱白放下茶杯,正色道:“師姐想要我來取一樣東西——東三仙島的美圖集。”
遊含聞言,臉上的笑變得有些微妙,帶着幾分玩味與無奈。“原來是這個啊。”
他輕輕搖頭,随即吩咐一旁侍立的門徒道:“去,把我書房裡那個盒子取來。”
門徒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捧着一個看似普通卻又不失雅緻的黑色木盒回來,木盒表面光滑,沒有過多的雕飾,顯得樸素大方,既不顯莊重壓抑,也不失其應有的尊貴。
遊含接過木盒,輕輕放在筱白面前,眼神中帶着幾分深意:“這便是你師姐所求的圖集了,拿去吧。”
筱白小心翼翼地抱着裝有東三仙島美圖集的黑色木盒,踏上歸途。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輕快的步伐上,沿途的靈虛宗弟子紛紛與她點頭緻意,歡聲笑語充滿了這條熟悉的小徑。
随着她逐漸接近山腳,路上的弟子漸漸稀疏,氛圍也變得更為甯靜。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從兩座主峰間狹窄的交叉道拐角沖出,低着頭,腳步匆匆,仿佛有什麼急事一般。
筱白正沉浸在思緒中,未曾留意到這一變故,兩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筱白隻覺一股力量襲來,手中的黑盒子瞬間脫手而出,劃出一道弧線,向不遠處飛去。她自己也險些摔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堅實有力的手臂從旁伸出,穩穩地攔住了筱白的腰,将她輕輕拉回站定。
筱白擡頭一看,隻見一名少年身着素白緊身衣,面容清冷,宛如初冬清晨覆蓋在松枝上的薄雪,既熟悉又好看。
大師兄?
他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筱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大師兄,你不是在外處理宗門事務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她的聲音裡帶着幾分驚喜與不解。
謝承安微微一怔,眼中泛起溫柔,輕聲道:“長明殿有些事需處理,便提前回來了。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