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拂,陽光被參天大樹遮着,許晴奧惬意的随意哼了幾首歌。
身後腳步身漸近,她微瞥頭看去,是浮雨走了下來。
“舍得下來了?”她撇了撇嘴,利索的把手中的零食遞了過去。
“吃吧,早餐。”
東西被接過,旁邊響起細微的悶哼聲,許晴奧轉過頭去看,是浮雨在掩面輕咳。
“你總不會下雨的時候還在這上面睡吧?”
她不由得坐起身,語重心長的勸他道:“何必非要在這樹上睡覺呢,文叔的家你肯定知道在哪吧?雨天好歹進去躲躲呀。”
她以為浮雨是在那場大雨中還呆在這樹上才導緻了生病,不免有些為他的死腦筋生起氣來。
“沒有在這上面。”
浮雨回她,終于停止了輕咳,隻是面色依舊蒼白。
許晴奧也不确定他是天生就這樣,還是生病導緻了的蒼白了,不過看起來,臉似乎比她剛見他時又白了許多,一點都不紅潤健康。
“文叔的家裡應該有棉被、燒熱水的東西吧?你回去喝點熱水蓋上被子好好睡一覺去吧。”
她不多聽他的話,隻按照自己以往生病時做的事來叮囑他。
浮雨望着她,卻是搖了搖頭,輕飄飄冒出一句“沒事”來。
病美人總是讓人心疼的,浮雨的眸子似乎總是帶着些水霧,今天便尤其明顯,以前向來粉嫩的唇更是缺失了水分似的蒼白。
看着男人不為所動,許晴奧歎口氣,隻能繼續勸他:
“完全沒必要在外面呆着呀。到了年底景點建成了,遊客們便都會來。到時候你總在樹上待着也不是個事,你也不想見到那麼多人吧?”
“去文叔那裡去吧浮雨,不要風餐露宿了。”
她神色認真的望着他,浮雨隻好也看過去,輕聲詢問:
“非建不可嗎?”
許晴奧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非建不可是什麼意思。
也是,他一直呆在山上,山上發生了什麼他恐怕也早已經一清二楚,隻是兩人從來沒有攤開來講而已。
許晴奧突然想到,他們之間,向來是沉默居多。但為何,卻偏偏心有靈犀的不覺得尴尬呢……
想不通,她便不想。
“你一直在山裡不太清楚,這不是幾句話就能阻止的。”她湊着腦袋看河流,莫名有些不敢看浮雨清澈的眼。
這些話對于一個一直待在山裡與世隔絕的人來講,實在是太深奧太難以理解了。
“當一個提議被提出來,那麼每一步都需要層層的批準,現如今能走到現在這一步,是非建不可了。”
“它是許多人推動和努力的結果,不會輕易放棄的。”
“不過你放心,山林肯定會保存一大半,畢竟這可是自然景觀。隻是……以後這裡最多可能會吵鬧些,垃圾多點,人多一點,不會再有更差的結果了。”
她說完,撿起身邊的石頭砸向平靜的河面,水花四濺,兩人卻都沒有躲。
她還沒有說一件事,動物們栖息地的縮小,當然也不可避免。
人類的利益,自然是比這些要重要的。
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浮雨似乎竭力壓制着咳嗽,等氣息平穩後忽然道:
“守護這裡。”
“我答應會守護這裡。”
許晴奧默默地聽着,看來他與文叔的感情很深呢。
想起許博文說的話,文叔生前就緻力于養蛇,恐怕他早已發現,這宜山村,最重要的根基是蛇的存在吧。
好歹也算是自己新交的朋友,許晴奧不想他鑽牛角尖,人活一世,幹嘛要那麼難為自己呢。
有些時候,承諾是可以輕松抹去的。
于是她循循善誘的問他:
“你認為什麼是守護?”
浮雨回答的很快:
“不會受到傷害與破壞。”
“你想守護的是這座山還是人還是其他的什麼?”
“所有。”他的眼眸中盡是堅定,眸中隻有許晴奧的身影。
有奇怪的光一閃而過,許晴奧晃晃頭,她可能看花了眼,浮雨怎麼會有青綠色的瞳孔呢。
“建設旅遊景點不意味着會受到傷害與破壞,它可能代表着新生。”她最後蓋棺定論道。
“不。”
浮雨搖搖頭,視線直直的看向她。
兩人四目相對:
“ ‘它’已經收到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