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停住了腳步。

甯遊清上去拉他的衣角，道：“怎麼了，李修？哈維爾讓你覺得不舒服了嗎？”

甯遊清擡頭去看他，李修今天穿了一件深色連帽大衣，不算過于正式，深黑色襯得他唇紅齒白，膚色如玉。

李修是一個不需要給人什麼好臉色，都會很好看的人。他沒有皺眉頭，隻是眉骨立體，眼睛深刻，不快之時，眉頭微壓，陰影微微遮蔽眼神，看上去更不好惹了。

但李修畢竟還很年輕，低氣壓的時候，甯遊清一見他的模樣，即使擔心害怕，還能鼓起勇氣哄他。

再過幾年，李修再長大一些，甯遊清就不一定敢了。

現在，甯遊清的猜想得到應驗——他覺得哈維爾對李修有意思，李修是個直男，被哈維爾的舉動冒犯到了。

李修不會掩飾自己對這件事的厭惡，他不在乎自己的人緣會變得多糟糕，因為李修非常習慣一個人。

甯遊清的猜想也不是憑空而來。甯遊清估計他們一起去買咖啡的時候，哈維爾已經努力過，但沒有效果。

也是因為這樣，李修才當着所有人的面，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哈維爾，絲毫不給他留面子。

唉……哈維爾這個人。

甯遊清也不好說哈維爾有哪裡錯，他人還是不錯的，也許他們的文化就是鼓勵勇敢表達感情，可惜戀錯了人。

“别生氣，李修。哈維爾和我們不一樣……你說得這麼明白，他應該心裡有數了。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再找他談談，和他說清楚。”

保證哈維爾不要再來追李修了。

李修立刻升出手來握甯遊清的手腕，牽住他，不讓甯遊清再回頭去找哈維爾。

“我們回去嗎？”

甯遊清小心翼翼地觀察李修臉上的表情。李修仍然神情陰郁，充滿不快，握甯遊清的力道也有些大，攥得緊緊的。

看來無法體面收場了。甯遊清在心裡歎了口氣。

回公寓之後，又幫李修順毛順了許久。等李修臉色終于好了一些，甯遊清拿起自己的手機，發現又陌生的号碼給他發消息。

甯遊清解鎖了屏幕打開來看：

“甯，我是尼娅，今天真的很抱歉。你和李還好嗎？”

尼娅真是個好人，李修今天幾乎等于掀桌走人了，尼娅還不計前嫌，發短信來關心。

甯遊清回複：尼娅，我這邊才該說對不起。李修和哈維爾之間有些誤會，我會找機會和哈維爾談一談的。抱歉，下午鬧得大家不太開心。

尼娅很快回複：甯，我想我還是要和你說實話。因為我們這邊有幾個女孩……她們想邀請李一起聚會。李起先拒絕了，我知道你和李是兄弟，所以邀請了你，想看看李會不會改變主意。（當然，我們都很喜歡你！我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沒想到李真的同意了。

尼娅：我也相信哈維爾沒有惡意！他是一個很開朗直接的人。隻是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李為什麼生氣了，你們關系很好，能幫忙問問嗎？我們希望可以解決問題。

尼娅是個非常聰明負責的人，三言兩語把事情解釋清楚了。

原來李修是因為他在，所以才同意參加聚會的。

甯遊清一瞬間有種雙向奔赴的感動。

他坐在沙發上，偷偷看了一眼李修，立刻被李修發現。

“怎麼了？”

甯遊清立刻賣乖地笑：“沒什麼。”

……李修也沒那麼可怕！

甯遊清打字給尼娅回複：

李修現在好很多了。他和哈維爾之間有些誤會，我明天會找哈維爾談一談的，哈維爾現在沒事吧？

尼娅：他很好！哈維爾是個很堅強的人。

甯遊清心想：但願他真的夠堅強。

甯遊清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得更明白一些：

尼娅，李修他目前大概沒有某些方面的打算，而且，據我說知，他和哈維爾不是同一類人……

尼娅的信息光速過來：甯，你的意思是說，李修不是gay嗎？

甯遊清：……是的。

他也沒想說得這麼直接。

尼娅：……所以，你覺得哈維爾表白的對象是李修嗎？

甯遊清：……難道不是嗎？

尼娅安靜了好一會兒，甯遊清不知道她是受到了沖擊還是怎麼，反正甯遊清自己捋明白的時候是很受沖擊的。

他既能理解哈維爾，也很明白李修的感受。

整個晉西北都亂成一鍋粥了。

就這麼過了一會兒，手機一連震了好幾下，尼娅回消息了。

尼娅：甯，我想，哈維爾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完全不是那麼想的。

尼娅：他不喜歡李修。（天啦他怎麼敢喜歡李修？）

尼娅：哈維爾想表白的對象是你。我很确定是你。

甯遊清：………………

他顫抖着手，打字：真的嗎？

尼娅又靜了一會兒。

甯遊清緊張地等待回複。

過了一會兒，尼娅的消息過來。

：是的！我又确認了一下！哈維爾就在我旁邊。他親口說的。

：他有好感的人是你。

甯遊清緩緩地放下手機。

真的，整個晉西北都亂成一鍋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