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一起睡。”
坦率得不像是從方縱意口裡說出來的話,若是對方清醒還記得,估計會扇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就算是方小少爺主動要求,聞年也不可能在人喝醉後趁人之危,醉鬼沒意識不懂事,他可清醒得很。
聞年掰開對方的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小少爺的毒爪下逃脫,來到門前準備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東西墜地的巨大動靜。
咚——
連忙回頭,床頭櫃上的章魚小台燈被丢了下來,櫃子上還有一個價值不菲的小花瓶,方縱意正搖晃着手去撈,似乎打算把花瓶也摔了。
聞年急忙去阻止他的危險行為,半圈半抱着小少爺把人死死按在床上,他頭一回遇到如此棘手之事,沉聲問:“你還要折騰多久?”
方縱意被困在雙臂之間,懵懵懂懂抱住了聞年的腰,雙眼迷離盯着他嘟囔:“抱抱……”
“不折騰……抱抱。”
若有若無的酒香纏繞周身,可憐巴巴的語氣令聞年莫名煩躁,沒人告訴他這嚣張蠻橫的小少爺喝醉酒這麼會裝乖啊……
罵又罵不得,打還會還手。
自己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聞年拍了拍他的背,方縱意舒展身軀,懶懶打了個哈欠,緩緩阖上雙眼,隻有雙手還死死箍住他的腰不放。
“你先放開我,我去外面換身衣服過來陪你好不好?”聞年溫聲跟他商量。
方縱意不滿地皺起眉頭,擺明了不打算配合。
“就五分鐘,我保證。”
百般哄騙之下,方縱意不情不願地撒開了手,得到解放的聞年像一顆流星嗖得竄了出去,快得幾乎殘影,出門後連忙把房門閉緊,隔着門闆深深吐出一口氣。
太要命了,險些清白不保。
聞年偏頭朝外看。
窗外夜色彌漫,月光清皎照人,一縷如水月華透過窗棂投射在米色沙發之上,暈出一片粼粼光灘。
打開窗戶,清新柔軟的夜風帶着草木香撲了滿身。
世界突然沉寂安靜,唯有他慌亂的心跳聲盛久不衰。
不在這裡守一晚也不放心。
聞年選擇認命,今夜快累成狗,幹脆就躺倒在沙發上昏睡過去,半睡半醒之間,脖領處突然傳來難言的癢意。
那股癢意越來越難以忽略,聞年困倦不已,費力睜開雙眼,結果就望見一顆毛絨絨的腦袋正在自己胸前亂蹭。
熟悉可惡的小腦袋。
“方、縱、意。”聞年咬牙切齒。
方縱意聽不出他的情緒,埋怨道:“你騙我,說好五分鐘。”
看來還沒傻,醉成這樣還會算數呢。聞年把他腦袋推開,義正言辭說:“方小少爺,你這是騷擾,懂不懂?”
“我沒騷……擾你。”
聞年快要崩潰:“你給我好好斷句。”
“哦……”方縱意垂下腦袋。
“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陪我一起睡。”方縱意格外執拗。
“你是三歲小孩嗎,非得人陪着你睡?”
方縱意委屈:“那我陪你睡。”
這是誰陪誰的問題嗎?
聞年百般糾結,今夜不答應的話估計得折騰一晚上,但是若答應了,等明天小少爺酒醒後估計得把他撕碎,不論怎麼選遭罪的都是他,呵。
他發誓,以後方縱意再敢碰酒,他一定躲到天邊外。
經過了一系列複雜拉扯的心理鬥争,聞年從懷裡掏出手機,然後打開錄音功能,對着小少爺錄音,以免第二天他醒來不認賬。
聞年說:“你是誰?”
方縱意回答:“本少爺是方縱意。”
“你現在要我做什麼?”聞年繼續錄音。
方縱意語出驚人:“不做……要睡。”
聞年趕緊糾正:“要我陪你睡覺對不對?”
“對……”
“這是你主動要求的,明天醒來不許倒打一耙說我耍流氓,明白了嗎?”
方縱意點頭:“嗯,你不是流氓。”
ok保存好證據,聞年哄着方縱意回卧室,他任勞任怨給小少爺蓋好被子,自己在床的最邊緣處找了個角落打算湊合一晚。
方縱意平日裡不做人,喝醉後倒是有幾分良心,非要把聞年拽到床中央睡,二人百般僵持對抗,各種折騰,最後雙雙筋疲力盡昏睡過去,一覺直至天明。
晨光熹微,黎明日光淺淺落在人眼皮。
緩緩睜開眼,天花闆明亮潔白,方縱意暈沉的頭腦逐漸清醒,昨天不是程臨生日宴嗎,自己怎麼回家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發覺身上已經換好了睡袍,喝斷片了?慢悠悠撐起身體,渾身上下每一寸都酸疼無比,像是經曆了什麼過度運動。
方縱意皺起眉頭,才要下床,就看見自己床上還躺着一個側身而睡的人。
這個人化成灰他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