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方縱意睜開眼,發現一個熟悉高挑的身影正擋在他身前,那人一腳把池越水踹出幾米遠,滿身冷厲氣息,嗓音陰沉如水:“找死。”
來人轉過身,狹長眸子盯住他,方縱意大腦一片空白,聞年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是幻覺嗎……
直到他看見聞年右手滴答滴答往下墜的鮮血,以及腳底滿地玻璃碎片,他才意識到方才的玻璃酒瓶砸在了誰的身上。
那雙修長幹淨的手此刻青筋凸起,鮮紅血液順着白皙指尖滑落,紅得觸目驚心。
方縱意瞳孔緊縮,臉色慘白一片。
池越水摔在地上,渾身骨頭幾乎散架,他踉踉跄跄爬起來還想挑釁,聞年轉過身觑了他一眼,下一秒,他用流着血的右手把人按在地上揍到意識昏迷。
無人敢上前。
方縱意吓得連忙攔住聞年,對着冬楠大喊:“去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冬楠在前面開車,方縱意看着聞年的手渾身發抖,心像是被刮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錐心刺骨的疼。
聞年用幹淨的左手摟住他的肩膀,玩笑道:“怕血就閉眼,抖得跟篩子似的。”
方縱意根本笑不出來。
一路風馳電掣到達醫院,做了個簡單的包紮,醫生囑咐說沒有傷到要害,好生養着即可。
二人坐在醫院走廊上,冬楠自覺去藥台拿藥,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聞年說:“别這麼嚴肅,醫生說沒事。”
方縱意憋了一路,終于忍不住眼淚從眼眶流出,連珠串兒一般直直往下墜,晶瑩剔透的淚珠仿佛隐藏着無數委屈。
他不是個愛哭的人,跟人吵架隻會以牙還牙,從來不讓自己掉一滴眼淚,他覺得隻有弱者才會哭,所以強迫自己不許流淚。
可是今天看見聞年受傷的手,他哭了出來,止都止不住。
聞年看見平日裡驕矜的小少爺哭的梨花帶雨,心軟得一塌糊塗,連忙用左手替人擦眼淚:“怎麼哭了,别哭啊,不疼。”
方縱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哽咽着說:“你不是最寶貝你的手嗎,怎麼辦啊……”
“以後怎麼畫畫……”
聞年是學珠寶設計的,手相當于他的命根子,本該小心呵護的一雙手卻因為救他而傷得血淋淋一片。
歎了口氣,聞年解釋:“頂多兩個月不能畫而已,又不是廢了。”
結果方縱意哭的更厲害,淚眼婆娑,鼻尖通紅,像隻受了欺負的可憐兮兮小貓,濕透得厲害。
“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左手也能畫,哎呀你别哭了,我用腳都能畫,真的不騙你,你真是我祖宗啊……”
最後實在是哄不好,聞年捏住小少爺的下巴,低頭堵住了他嗚咽不停的小嘴。
猝不及防的吻讓方縱意止住了哭泣,聞年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下,确認對方沒有劇烈抗拒之後,緩緩加深了這個吻。
滾燙的氣息包裹住二人,方縱意仰起紅撲撲的臉頰,唇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少年獨有的白茶香環繞鼻尖,清新甘甜,令人抑制不住地沉醉其中。
如果說上次是意外,這次就是貨真價實的初吻。
聞年親了他……
這算什麼?
心髒開始毫無規律地亂跳,撲通撲通即将溢出胸腔。
二人越貼越近,親到最後方縱意整個人幾乎趴在聞年懷中,從未有過的新奇暧昧将他淹沒。
不知吻了多久,聞年緩緩放開氣喘籲籲的小少爺。
方縱意臉頰通紅,眼睫濕潤,脆弱的嘴唇經受一番摧折變得又紅又潤,像是雨後成熟的櫻桃。
同樣,聞年耳根至脖領一片绯紅,親吻之前看似遊刃有餘,實則心中早已兵荒馬亂,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久久不發一語。
無聲的悸動在走廊暗潮湧動,二人對視過後又迅速移開目光。
生動且青澀。
聞年緩了口氣,伸手輕撫方縱意臉頰輪廓,含着笑意說:“笨蛋,這才叫吻。”
“居然躲我那麼多日,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
方縱意心虛低頭,心說終于要興師問罪了……
“真的過意不去就答應我一個條件。”聞年聲音變得溫和。
“你說,我都答應。”
聞年凝視他的雙眸,不容置疑道:“不許再躲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吞吞吐吐。
方縱意挖空心思想給自己編一個像樣的理由,不論哪一條都解釋不通,突然,腦子裡劃過一絲疑惑。
他的小臉頓時闆起來,噘起嘴巴審問道:“你今天為何會在酒吧?”
“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