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拍攝的地點在j市市郊的一個攝影棚，從市區過去還要一段距離，章弈早早地就和司機一起來接孟方其了。孟方其昨晚沒回家，睡在了他姥姥家，早上還陪崔教授在小區裡晨練了一番，又給章弈和司機都帶了早點。

章弈早上起得早，坐在副駕駛上困得頭快要栽到裆裡，聞到孟方其提的早點才稍微清醒了一點。他吃了口豆漿配油條，一邊嚼嚼嚼一邊問孟方其：“真要今晚回？不用我跟你一起走？”

孟方其忙着看手機：“你想回也行。”

章弈當然不想回，他才和他老婆見了一面，不過助理還留在片場，他遲回一天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攝影棚，這次合作的化妝師和攝影師都是以前合作過的，彼此之間都很熟悉。

化妝師是一個一口台灣腔的男生，人咋咋呼呼的，很好相處。他見了孟方其總是大驚小怪，這次當然也不例外：“哇塞孟老師，怎麼一年不見你又變帥這麼多，是不是有偷偷保養，教教我吼。”

孟方其正襟危坐，淡定道：“戒葷戒色。”

化妝師拍了他一把，開玩笑道：“哎呀！孟老師嘴裡能不能有點實話，不想告訴我就直說咯！”

孟方其擺出一副很誠懇的表情：“真的。”

旁邊的攝影助理過來打岔，兩人便沒有再繼續這個沒營養的話題。

拍攝進行得很順利，沒到中午就提前拍完了，廣告品牌那邊派了個總監來，說中午要請孟方其他們吃飯。

但孟方其還要回趟公司，本來是打算明天去完公司回w市的，結果他行程改簽，隻能緊趕着去公司處理事情，也就沒跟廣告方那邊去吃飯。

孟方其很快就收拾東西帶着章弈走了，化妝師在那裡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歎氣，一旁的攝影師和助理看他臊眉耷眼的，調侃道：“這是被孟老師把魂勾走了。”

化妝師瞪她們一眼，哀怨道：“孟老師難道真的戒葷戒色了？我總覺得是偷偷藏了什麼小妖精，不然這麼多年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攝影師聳聳肩，孟方其是很帥，但她又不喜歡男的，自然不會關心孟方其到底有沒有小妖精這種事。

藏了小妖精的孟方其在車上打了個噴嚏，章弈忙把他的保溫杯遞給孟方其：“你快喝點兒熱水吧，感冒了就難辦了。”

孟方其揉揉鼻子：“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說罷又奇怪道：“你怎麼突然帶起保溫杯了，到年紀開始養生了？”

章弈比孟方其還大幾歲，不過心寬體胖，看着倒是挺顯年輕。

章弈露出一個神神秘秘的微笑：“你嫂子給我買的，說怕我在w市太累着涼了。”

孟方其把杯子給他推回去：“嫂子的心意你還是自己消受吧。”

孟方其靠回座位上，過了一會兒又掏出手機，給周樾發消息，删删打打了半天，最終什麼也沒發。

主動說自己有點感冒什麼的，有點太刻意。

周樾自然不會知道他這些彎彎繞繞，他這幾天戲排得很滿，雖然漸漸找到了些演戲的門道技巧，但有時候還是沒達到林宇航的預期，隻能重來一條。

他腿其實還有點疼，蹭破的傷口不算小，還好不深，簡單消消毒就結痂了。執行導演還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但周樾怕趕不上劇組的進度，隻讓助理幫自己處理了一下就算了。

這幾天的戲都是在學校裡拍的，周樾雖然畢業不久，但陡然在學校裡換了個身份演起老師，他還是有點不習慣，透着些青澀。

林宇航卻覺得他這個狀态剛剛好，剛回國回來的青年教師，可不是這樣一派青澀嗎，如果太老練圓滑反而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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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承在平京大學的日子算不上太舒坦，但到底沒有人敢明着面為難他。隻是時局動蕩，學校又是象牙塔一般的地方，大部分老師和學生都胸懷有志，他們看不上窩囊庸碌的政府，更看不上給日本人當走狗的段玉麒之流。

段玉承和段玉麒一個姓，又流着同一個爹的血，自然也被劃分為了日本人的走狗，隻不過沒有段玉麒那麼明目張膽罷了。

更有甚者在課堂上挑釁似地提問，問段玉承對他哥跟在日本人屁股後面提鞋是個什麼态度，問段玉承對當局的不抵抗政策是個什麼态度。

段玉承沒說話，深深地望了學生一眼，提前宣布下課。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更坐實了他走狗的名頭。

段玉承走在平京大學的校園裡，覺得落寞又荒唐。學長鐘建平在國文系任副主任，知道了之後又趕來安慰他：學生們年輕志高，又從沒真正到社會上曆練過，說話自然是沒輕沒重的，讓段玉承多擔待，必要時也可以和他說，給些處分之類的震懾學生。

段玉承笑得很溫和：“我并不是怪學生們，他們問的哪一句沒道理？隻是我太懦弱，給不出回答。”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段玉麒在盯他，而段玉麒對他的懷疑都是真的。

他甯可學生們和段玉麒都以為他是個抛不下段家榮華和日本人青睐的狗，這樣更保險一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