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熾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松口了
蒼茫的遠山,裹着雲霧,幾人踏上昨天行走的痕迹,繼續重新去探索道路。
甯熾從小就習慣性的照顧别人,每當遇到一處較為跌宕的山段,他會率先走過去,然後再出聲提醒。
不出所料,走了半日,還是像前三日那樣,沒有任何頭緒。
青黛黛的叢木,沉靜的矗立着,叫人窺探不了裡頭的明細。
甯熾拿着檢測儀,盯着上方的檢測顔色喃喃道:“不該啊,我們已經走到了最深的位置,怎麼還是這樣?”
檢測儀上的指針分毫沒變,可是礦眼又的确分布在這一處。
這就好比一個小孩在山間捉迷藏,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兒,但是他卻時刻冒出頭來,幹擾一下。
三天都沒有結果,就算是素日溫和的甯熾,也空前暴躁起來。
“不對,不對,一定是有什麼我忽略的。”
他冷靜片刻,望着廣袤的遠山,發起了呆。
幾人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有打擾他的思考。
林煜緊盯着甯熾,冷不防聽到清脆的女聲:“嗨,你好。”
他轉過頭,茜倩遞過來一支營養液,友好的揮了揮:“你還沒吃飯吧,這裡還有多餘的,先對付一口吧。”
林煜抿着嘴,看了看她的笑容,還是接了過去。
幾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休息。
凱恩不時瞥着林煜。
素日裝乖的冷臉褪下,冷冷的審視着對方。
他剛見到這個人時,就覺得不是一般的危險。
尤其是那雙凜冽的眼睛,不急不緩,總是直勾勾的盯着甯熾,就像是深夜捕鹿的獵人,正在一步步瞧着獵物掉入陷阱。
可甯熾卻根本無視他的警告,甚至還介紹對方是他的弟弟。
哪有這樣不像的弟弟?
不僅不像,就連性格也是截然不同。
都是男人,他深深為甯熾的遲鈍感到擔憂,甚至會怕他會毫不設防的被這個人給騙了。
就在他這麼打量的出神,對面的林煜也瞧了過來。
漆黑的瞳孔,如針刀般在對方臉上雕刻,仿佛想要戳出一個洞。
凱恩一驚,:“你……”
林煜卻開口道:“你想占有他,對嗎?”
這個他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凱恩愣了愣,面對這直白的話語,他也挺起胸膛,毫不退縮道:“是又怎麼樣?”
“難道你對他沒有非分之想嗎?”
林煜垂着的眼眸上擡,裡頭像是暗藏着深深漩渦,他淡然道:“哥哥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包括你。”
“你,你憑什麼——”
凱恩想說你憑什麼替他做決定,但林煜的神色天衣無縫,似乎非常自信。
怎麼會這樣,隻是對上就有了種要輸了的挫敗感。
但随即,林煜冷冷道:“就算哥哥喜歡上你,我也會殺了你。”
凱恩愕然,眼神陰慘慘的盯着他。
“你說什麼?”
林煜重複了一遍,道:“你可以裝聽不見,甚至我還可以說第三次。”
這挑釁的話語無疑激怒了凱恩的怒火,他握緊拳頭,稚嫩的臉上滿是壓抑的憤怒。
“等等你們——”
茜倩還來不及勸阻,他就握住了對方的衣領,咬牙切齒:“我也會殺了你的,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
正巧在這時,一道醍醐灌頂的嗓音響起。
“啊,竟然是這樣!”
凱恩揮動的拳頭停在了半空中。
他僵硬的望向林煜,卻瞧見對方微微勾起的唇角。
甯熾全然意料不到,在自己冥思苦想的時候,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不愉快,他轉過頭來時,竟然像兩隻鬥牛般開始掐架。
他喝道:“你們在做什麼?”
凱恩放開了林煜。
他看着甯熾飛跑過來,心頭湧上了些微妙的驚慌。
“不是的,不是的。”
他擺擺手,嘴唇都顫抖了,“我沒有要打他,熾哥,你要相信我。”
甯熾的神情并沒有憤恨,甚至是安慰的:“沒事的,凱恩,我從來不反感兩人打鬥,你放心,我不會怪你的。”
衣角卻被人拉住。
他轉過頭,林煜低聲道:“哥哥,傷口好像裂開了。”
“什麼?”甯熾大驚失色。
少年蒼白着臉,抿緊了沒有血色的唇,恹恹的垂下頭,後背靠在山背上。
防護服防水,但一點點鮮血正順着衣擺往下滴落,凝聚成小水渦。
大事不妙!
甯熾腦中的雷達響起,急忙從背包裡翻找醫用物品。
剛找到藥,他頓了頓,忽然對着後方兩人道:“對不起,你們可能要先回避一下了。”
林煜性格孤僻,大概不會願意讓人瞧見自己軟弱的一面,天大地大,傷患為大,甯熾也不願意讓他這般難為情。
凱恩抿了抿唇,百般不情願,還是跟着茜倩走遠。
等他們走後,甯熾把他的衣擺拉鍊拉開時,眼都瞪圓了。
黑色的血垢通過衣物摩擦,凝結在皮膚的各個角落,而鮮血順着那蜈蚣長的裂口潺潺流成血線。
這樣一具堪稱完美的身體,就這麼被破壞掉了,簡直讓人覺得惋惜。
“嘶,疼嗎?”甯熾小心翼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