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哭?”孟辰問她,“誰欺負你了?”
她不答,兀自流淚,好半晌才擡起頭,指縫間藏着一雙濕潤的眼,她果真不是孟思佩,她比孟思佩要漂亮了太多,是個化作人形的花仙子了。
她哽咽道:“我馬上就要死了。”
“為什麼,你還這麼小,就是有人非死不可,那也不該是你。”
“可我就要死了,很快,我就又要被殺掉了......”
“不會的,你告訴我,誰要來殺你,我去把那個人殺了,你就不用害怕了。”
孟辰想抱起她,帶她去找父母,可女孩卻對着孟辰目露恐懼,一個勁兒往後退去,孟辰正要接着往下問,他身形頓住了。
孟辰回過頭,元白就站在那裡,穿着黑襯衫黑長褲,他眉目稠麗好比盛放到荼蘼的黑色郁金香,渾身上下散發着高雅禁欲,又罪惡難言的血腥味。
“阿辰,你來夢裡找我了。”他歡喜地張開手臂迎上前來,“你也想我了,是不是?就和我思念你以至于日夜難安那般,你也是這樣深深地思念着我,對嗎?”
他甚至等不及孟辰的回答便摟住了人的腰,元白把臉枕在孟辰頸窩裡,深深吸了口氣,方心滿意足地發出聲顫巍巍的歎息:“真好,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元白說話間,孟辰注意到那小女孩已不見了,不知是去了哪裡,孟辰不由沉默,他擡手,也虛虛環住了元白的背,在那上面敷衍地拍了拍。
“是啊。”孟辰說,“我也很想你。”
元白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他朱紅的唇安置在這種缺少血色的臉上十分突兀,而那濃豔的顔色正發着抖,聽孟辰竟是承認了心中的思念,元白眼底頓時要漫出淚,他想說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最後胸膛喘息着抽搐了一回,他終于笑了。
“你去哪裡了,如果你還在别墅,我也不用專程到夢裡來找你。”
“對不起,阿辰,都是我不好......”
“你沒什麼不好,是我,帶着孩子回來,也不被人歡迎。”
此言一出,元白驚道:“不歡迎?誰敢不歡迎你,你告訴我,我去殺了那個人。”
不得不說這貌合神離的兩口子在某些方面還是很相似的......譬如開口閉口就是要把人宰了,仿佛殺人如殺雞,不值得他們動一動眼皮子。
孟辰冷道:“你那送的都是什麼玩意兒,大半夜吵我休息,你是看我不順眼,故意要給我吃個教訓嗎?”
“不是的!阿辰,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見孟辰把頭别過去不理他,元白立刻焦慮起來,想要去拉孟辰的手又不敢,隻好一眼一眼窺着人的臉色,小心翼翼解釋道:“那個娃娃是我給佩佩的,就是要作孽,那也該是去找她,不會真的來打擾你......”
“我和孟思佩睡一起,孟思佩得不到安甯,難道我還能幸免。”
“那你就不要再陪着她了,自你回來我就想說,阿辰,你沒必要對佩佩這麼上心,你這人就是太善良了,哪怕對着個必死的祭品,也要這麼溫柔周到......”
孟辰眉梢稍稍一挑,他似笑非笑:“你不也是,一口一個佩佩叫得親熱極了,又是送裙子又是送洋娃娃,你才是真把孟思佩當女兒養了吧?”
“哈哈哈,阿辰,你又在同我開玩笑了!你明知道我在意的人隻有你,這個世上除了你是最珍貴的,其他人在我眼裡都如同蝼蟻一般。”元白樂不可支,他親昵地湊近,在孟辰耳畔柔聲細語,“我那是沒辦法,如果不能讓祭品心甘情願為旁人犧牲生命,那好處也落不到我頭上——啊,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阿辰,你為我付出太多了,當年你獨自一人帶着陰胎遠走,你是擔心事有不測會讓我受到牽連吧,現在佩佩被你好好養大了,也很信賴你,她肯定很樂意為你去死......”
孟辰道:“我來這裡的路上,孟思佩幾次遇到危險,險些送命。”
“畢竟她是陰胎,不容于世,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很是了不得了。”
元白繞着孟辰的鬓發,撚在鼻前貪戀而漫不經心地嗅着:“别連累了你就好,放心吧,阿辰,我請大師算好了時辰,七日後便送佩佩上路,實現你我夙願......好歹她也擔着你我女兒的身份,這兩天,算了,這兩天你就專心陪她吧。”
“你不會嫉妒嗎?”
“嫉妒,那當然是要嫉妒的,她獨占了你五年,你連頭發絲都該是屬于我的,可這東西竟然獨占了你五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