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劉耽自不必說,諸葛铨竟也願同去,讓劉隽既驚喜,又感念。
清點完畢,劉隽一下子便有了五百并州兵,再加上劉耽的百餘豫州兵,乍一看也有些唬人。
他将開拔之日定在五日之後,命所有兵士盡量帶足糧草兵器,自己也回府打點行裝。
“世子,”陸經迎上來,面上竟還帶着幾分同情,“老夫人、夫人已然知曉,此刻正在堂内等你請安。你……自求多福吧。”
劉隽笑笑,“他們隻會心疼我,該自求多福的另有其人,你多慮了。”
可惜他仍是錯估了形勢,甫一進門,他就被郭氏和崔氏二人圍住,一人摟着他大叫“髦頭,你帶着阿娘去吧,跟着你這沒良心的阿父,還不如為你擋刀擋劍,也算全了你我母子情分!”,一人抱着他痛哭“孽障啊!我教子不嚴,生出這麼一個是非不分、中奸不明的混賬,卻連累我的好乖孫!”
劉隽還未死于沙場,卻差點被她們活活勒死,忙看向一旁的劉藩求救。
卻不料劉藩亦是老淚縱橫,湊過來凝視着他的面龐,像是要牢牢記住,“我與你祖母都已上了春秋,你這一去千難萬險,興許便是最後一面了!”
劉隽先前隻想着脫離并州、建功立業,尚未想到此行艱險,是否還能在年邁的祖父母,孤獨的母親身邊盡孝,如今想來,實在是有些不孝。
于是他極費力地将自己從他們身邊剝開,又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道:“隽不孝,令諸位尊長擔憂了!此去隻為探路,隽會格外小心,勿要為隽憂慮。”
想到天下情勢和并州危局,劉隽遲疑道:“此番,未經父命,便擅殺晉陽令,是隽有錯在先,受罰也是應該的,祖父祖母勿要再怪責他了。”
他到底未喊出那聲“阿父”,顯然此番是為劉琨解圍,但實則自己都餘怒未消,讓郭氏禁不住歎息。
“祖父祖母身子硬朗,定與松柏同壽,”劉隽溫聲道,“待孫兒從梁州回來,還要祖父為孫兒加冠起字呢。”
崔氏的眼睛哭得通紅,但仍是振作精神,一同寬慰舅姑,“是啊,之後髦頭也要操持婚事了,阿姑眼光毒辣,相看名門貴女,如何能少了阿姑掌眼?”
郭氏一聽此言,立時上下打量起劉隽來。
劉隽哪裡不知道她心思,趕忙道:“再過五日,孫兒便動身了……”
是有些倉促,郭氏不得不按下心思,搖頭道:“竟還害起羞來,平日看着老成,到底仍是個小兒。”
劉隽心道自己前世後妃與皇子皆全,如何還會羞赧?但仍就勢抿唇一笑。
“過來,”崔氏将他拉到身邊,含淚道,“先前你從關中回來,我便知道留你不住,這段時日和婢子們做了不少輕便衣裳,你别嫌麻煩,且都帶上。”
心中酸楚,劉隽哽噎難言,半晌才道:“多謝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