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峤、司馬邺詳談數時辰之事還是傳到劉隽那裡,尹小成小心翼翼地看劉隽,生怕看到半點不悅之色。
劉隽點了點頭,“泰真既不願告訴我,我便當不知。”
随即,他又忽然笑了笑,“不過想也知道,多半一個是猜忌,一個是開脫,無甚稀奇的。”
尹小成一震,“主公的意思是,陛下他……”
“做了這麼久皇帝,若是什麼都不想,隻是一味的良善,他便不是懷帝(司馬熾),而是惠帝(司馬衷)的嗣子了。”劉隽不以為然,“再探再報。”
他看向陸經,“大公子已經從梁州動身了?”
“正是,恐怕這幾日便到了。”
劉隽歎道:“先前将他留在梁州,也是無奈之舉,也不知他怪不怪我這個阿父。張夫人治家頗有章法,想來也不會虧待他。待他們長到十歲,我便将他們帶在身邊教養。對了,其餘兄弟們的遺孤,也都安排妥當了吧?”
見陸經點頭,劉隽若有所思,“與其隻請大儒教導,還不如多請些飽學之士,兵家、法家乃至于雜家均可。若是隻會清談,在這世道怕也活不長久。可惜我出征在即,此事隻能請泰真為我費心了。”
陸經敏感道:“主公打算何時開拔?”
“最遲八月,最早六月底。”劉隽沉聲道,“絕不能拖到立秋,秋日牧草豐沃,牛羊成群,對胡人更為有利。此外,我收到消息,劉曜部已與石勒交手了。不出兩月,兩軍定然疲敝,我再乘虛而入。”
陸經面露遲疑,劉隽掃了他一眼,“你是擔憂我滅國匈奴,久戰不下或是元氣大傷,然後石勒趁火打劫?呵,多慮了,我自有辦法讓他無暇西顧。”
建興九年五月,劉曜與石勒決戰于蒲坂,鏖戰數日不分勝負,其間劉隽派遣氐羌部衆聚集于秦州襲擾。劉曜破釜沉舟,大敗石瞻于高候。石勒率兵遁走于成臯,見劉曜未設防,便率軍至洛河。劉曜陳兵十萬于洛西,兩軍相持不下。
晉廷,未央宮宣室殿。
“陛下,報怨雪恥就在今日,請陛下授臣虎符,領兵出征!”
司馬邺垂目看着他,微一點頭,内侍便呈上虎符。
劉隽謝恩接過,剛欲起身,卻見司馬邺起身,當階南面而立,對他颔首微笑。
難道……
前世劉隽被逼着授予旁人此物,想不到如今自己也要領受了。
果然禮樂頓起,司馬邺取了節钺,雙手奉上。
劉隽壓下心中激蕩,珍而重之地接過,見司馬邺東面西向作揖,忙不疊地跪拜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