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幫忙麼?”
隻見一個神采飛揚的少年,正笑着問她。
日光破開盤旋在拂花村上空的濃黑雲瘴,少年在金色陽光下宛若神祇。
那是十八歲的陸淵。
彼時少年意氣,英姿勃發,身形挺直如松,手指正緩緩掠過腰間橫刀,金色紋路隐秘地從脖頸處鑽出。
他神色慵懶,仿佛并不是要準備惡戰,而是閑庭信步,尋一方春色。
林绛雪大喊一聲:“少俠救命啊!”她眼也不眨地朝對方狂奔而去,連帶着她身後跟着一連串的邪祟。
實際上她已經溜着這些邪祟,圍着村裡面跑了好幾圈了,倒黴的是她還找不到出村的路。
“不覺”在刀鞘中激動地顫動着,發出沉重又清脆的擊鞘聲。它聞到邪祟的味道,忍不住要出匣諸惡。
陸淵抽出他那把刀身極長的橫刀,瞬間他身上略顯松弛的氣息隐去,轉而替代是一種淩厲鋒銳的眼神。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提刀掠過邪祟。
漆黑的刀芒,在林绛雪眼前遊刃有餘地穿梭着,陸淵和他的刀化為一條鋒利的線。
林绛雪感覺到了戰栗,看着被她視為棘手之物的邪祟,轉瞬就倒地不起。
少年陸淵站在一地邪祟的屍體上,卻沒有回頭看向林绛雪,隻是替她指明出去的方向,說道姑娘請速速離去,此地死氣未除,恐怕還會有異變。
說罷他提刀向村子中心走去。
後來林绛雪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她明明怕得要命,也有很多别的選擇,比如接受懦弱,退縮逃走,離開這裡回到鳳池宗,接受為她選定的道侶。
但她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當踏出那一步的時候,害怕如跗骨之蛆爬了上來,随之而來的卻是她身上和心裡一輕。
那道無形枷鎖不在了。
她越走越快,恐懼随着她追着少年的步伐,慢慢的不見了。
林绛雪跑了起來,她喊道:“少俠等等我!我、我可以幫你。”
陸淵停住了腳步,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剛剛是你被一群邪祟追着跑吧。”
林绛雪臉騰得一下變紅了,她嗫嚅着,“我這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沒反應過來。”
她隻是沒有實戰經驗,不是她實力不濟!
林绛雪有點怕被陸淵嫌棄,便自報家門,“在下鳳池宗林绛雪,不久前已經結丹了,絕不會拖道友後腿。”
陸淵一聽這話,樂了。
他倒不是因為對方修為不算太低,卻被一群低級邪祟追着跑的滑稽場景而笑。
林绛雪看着背朝她的陸淵微微顫抖着,以為他被邪祟上身了,警惕地後退幾步,拇指抵在劍格上。
陸淵最終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在這布滿死氣的村子裡,着實有點詭異。
陸淵轉過身,笑嘻嘻地對林绛雪說道:“原來你就是我師弟那個逃婚的道侶啊。”
他笑起來眉眼彎起,還帶着點少年的稚氣。
林绛雪啊了一聲,反應了過來,“你是九蒼城陸淵!”
陸淵歪着頭打量了一眼林绛雪,點評道:“你逃婚是對的,我師弟是個鋸嘴葫蘆,你倆小葫蘆在一起不合适。”
林绛雪有點尴尬,這是逃婚遇到正主的師兄了。
她面露窘色,結結巴巴地解釋:“我隻是、隻是覺得,我們都沒見過面,現在主要還是,還是要自己喜歡才行。”
陸淵揚眉,他要不是覺得氣氛不對,都想鼓個掌了,“你說的沒錯。那我們便速戰速決吧,要不然我師弟看我長時間不回去,會來找我的,你們見面了怕也是尴尬。”
結果那天,因為遇到了點意外,他們并沒有速戰速決,林绛雪還是見到了陵川渡。
林绛雪面帶苦澀地看着躺在榻上的男人,如此憔悴,一點血色也沒有的臉龐帶着灰敗和暮氣。
當年的陸淵跟這個風一吹,命火就會熄滅的人,竟是一點也對不上了。
她不忍再看,默默把頭扭到一邊。
陸淵一副想說什麼的樣子,嘴巴開開合合,最後還是沒忍住,“所以,你跟陵川渡成親了嗎?”
“沈循安是你的親傳弟子,我看你待他不薄,他是你倆的孩子麼?”
“也不對啊,他姓沈,難道是你的私生子?”
林绛雪一臉恍惚地站了起來。
呵呵。
擔心他果然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