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背上挂着東西啊。”陸淵突兀地輕笑了一聲,他終于知道這座宅子問題出在哪裡了。
——王管家在走出院子後,從領口慢慢浮出另外一張單薄的人臉,連着幹扁的脖子,掩藏在寬大的衣袍之下。五官像融化的糖人,但是依稀可以辨認出是他自己的臉。
陵川渡見到王管家離去之後,直接從屋頂一躍而下,伸出蒼白如玉的手貼上屋門,他并沒有推,隻是手腕輕輕一動,氣勁将門栓震成兩截。
裡面又是一陣驚呼。
張姨媽哭喊着:“怎麼辦怎麼辦,王管家要進來了!他以前都不會進來的!”
她一句話還沒哭完,看到眼前沒想會見到的人,又自動憋了回去。
陸父大驚失色:“你們怎麼過來的?”
陸淵:“先坐轎輿,然後步行。”
“……”陸父艱難地動了動眼部的肌肉,他探出個腦袋環顧了一下四周,“快進來,進來說話。”
陸父把他倆讓進了屋子,正準備上門栓,然後他呆滞地看了看地上斷成兩截的木頭,陸父僵硬地擡起頭,目光落在陵川渡臉上。
陸淵:“最近他勤于練武。”
陸父趕緊搬來屋内的凳子,抵在門後,又試圖把桌子推過來,但奈何桌子實在太沉,他試了幾下遂放棄。
陸淵好整以暇地看着陸父一通忙活,看到對方停下來,才憂慮地說:“父親這是在幹什麼呢?”
張姨娘站在屋子最内側,捏着一方手帕,強顔歡笑道:“你父親最近也在勤于鍛煉。”
陸父正準備找個地方坐下休息,他找了一圈,才發現所有屋内的椅子都被他放門後了,他瞧了瞧站着陸淵二人,絞盡腦汁地準備找個理由。
陸淵一錘手,“父親這是讓我們不要久坐麼?”
陵川渡不知何時已到陸父跟前,他懶得跟對方玩家家酒,目光居高臨下,“陸明珠怎麼了?”
“沒、沒怎麼啊,她好好的呢。”張姨娘裝傻。
陸淵這時候卻像松了口氣一般,“我就知道妹妹沒事,今早有人去王府說妹妹得瘟疫了,還說病得已經不輕,這麼一看果然是誤傳。”
他倒是把原主的禮數學了個十成十。
陸父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誤傳誤傳,你妹妹正因為我們給她說親,在鬧别扭呢。”
“雪薇跟我說陸明珠出事了。”陵川渡直奔重點,再聊下去,陸淵馬上就要跟他們聊到陸明珠現在擇婿的标準,待選的又有哪些人了。
他看着又喜歡上演陸鸢的陸淵,簡直頭疼。
這個人喜歡戴各種各樣的面具,卻好像唯獨不喜歡自己的那張。
張姨娘絞着手帕,猶猶豫豫地看着陸鸢道:“雪薇這丫頭就喜歡誇大其詞。”
陸淵表情茫然:“所以明珠是不是出事了?”
冷汗也同樣從張姨娘額角上滑落,要不是她觀察半天陸鸢,發現對方沒有異常,她簡直以為陸鸢也已經不正常了。
陸鸢和陸明珠近些年來,因為一個男人鬧得簡直不可開交。
現在這個男人各種直白地提陸明珠,而陸鸢卻沒有像以前那樣一哭二鬧。
陸淵:“我正好也想見陸明珠,父親也一起去吧。”
“啊?”陸父表情變得驚恐。
“姨娘不去麼?”陸淵簡直是在生死簿上一通點名,他笑眯眯地看着兩人。
“我、我我……”張姨娘支支吾吾半天,“你去就好了,她最近看我們厭煩得緊。”
陸淵苦惱地說:“可是我不敢啊。”
張姨娘被他這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弄得一愣,“什麼不敢?”
“姨娘看到王管家了麼?”
張姨娘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看到了啊,剛剛還跟他說話了。”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對了,他還在找你們,你們别讓他等急了。”
“我不敢看到王管家。”陸淵勾起唇角,露出有些尖銳的犬齒,“而且不對啊,姨娘你應該沒有跟他說話,也沒有看到他。”
屋子裡面安靜地隻能聽呼吸聲,張姨娘急促地喘息了幾下,她瞪着陸鸢,這個之前遇到問題隻會哭的女人,卻給她一種危險的氣息。
張姨娘平複了下心情,“我确實跟他說過話了,雖然是隔着門說得,但這沒有什麼區别吧。”
陸淵語氣輕緩,表情淡然地就像說他要喝一杯茶。張姨娘瞳孔卻蓦然變大,帕子已經被她擰得皺成一團。
“王管家被那個東西挂在背後,喉管都漏了出來,你是怎麼跟他說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