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陸鸢長得有幾分相似,但細看她五官更為清雅出塵,是林川這種舞文弄墨之人最偏愛的容貌。
“還有你為何要擋在姐姐面前,又是在怕什麼?”死氣已經在她逐漸變得龜裂的臉上冒出,她像一件易碎的瓷器,正在逐漸分崩離析。
陸明珠猛然仰頭尖嘯一聲,黑霧從她的咽喉處湧出,朝着兩人方向橫沖直撞而去。
黑霧一路掀翻室内的擺件,陸父和張姨娘更是倒黴地被砸暈過去。
甚至連同牆壁和門窗,都被這道似狂風一般的黑霧席卷摧毀。
陵川渡神色極冷,雖修為凝滞,但陸明珠這種水平他還不放在眼裡,他手指微動将那襲擊陸淵的黑霧左右撥開,黑霧如同遇風逢山,被阻礙的無法更進一步。
陸明珠像一隻幽魂蟄伏,看到陵川渡的注意力被黑霧吸引,隻見她一躍而起,直直撲向陵川渡!
“你為何要擋在姐姐面前,我想要殺的一直是你啊。”她語氣親昵地湊近陵川渡耳側。
陸明珠的那雙柔荑已變成森森白骨,直直插入陵川渡的左肩,一瞬間他的半邊肩膀就被鮮血染透。
陸明珠面容已經變得扭曲,一片一片的臉部組織脫落,露出黑色的空腔,她狂笑不止:“你以為我要殺陸鸢嗎!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猛地将手抽出來,找準位置準備将陵川渡的心直接掏出捏碎。
還未等陸明珠得手,冰涼的觸感就抵在了她的後心。
陸淵低咳了一聲,他舊疾未痊愈,神魂也欠缺,在這死氣橫生的地方,自然感到不适,他手中長劍卻依舊很穩,“陸明珠,我們談談。”
陸明珠怎麼看都不是得了瘟疫的樣子,她更像是什麼邪祟上身了。
陸明珠像是感覺不到自己被劍指着,不在意地後退一步,“你看起來不像林川。”她的眼珠随着崩壞的臉,逐漸掉出眼眶,靠着幾根神經虛虛地挂在那裡。
“你會法術。”陸明珠用空洞的眼眶瞪着他,“我假意襲擊陸鸢的時候,你确實用了法術。”
她疑惑地歪着頭,“你不是林川。但是……但是你的味道沒有變……這太奇怪了。”
“這裡……是真的麼?”
秘境裡古怪地發出咔嚓一聲,像是脆弱外殼破裂的聲音。
糟了,秘境要塌!
陸淵睜眼胡謅:“他最近在寂照寺求佛問道。”
陸明珠的視神經終于不堪重負,拉不住那兩顆眼珠。
眼珠一路帶着血漬滾到了陸淵的腳下。
“寂照寺……”陸明珠喃喃地重複着,“對了,是寂照寺。”
陸明珠轉過身,“看”向陸淵,“你小時候身體不好,但是吃的用的永遠是最好的。”
“你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吸引爹爹全部注意力。我過生辰在外面放河燈,下人來說你在家裡哭了,爹直接把我丢在河邊,他走得太急,河燈也被他踩壞了。”
“我捧着壞了的河燈一個人在岸邊哭,他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幼時陸鸢隻能獨自一個守在房間裡,她不能出門,不能受風,一點點寒氣都能讓她高熱不止。
陸明珠曾在一場家宴上,好奇地打量過她這個不怎麼出門的姐姐。張姨娘隻是把她拉扯回身後,告誡她不許跟陸鸢說話,人家金貴得很,萬一磕了碰了的,會找她麻煩的。
她那個時候還不懂什麼叫金貴,也不知道陸鸢跟她有什麼不同。
陸明珠隻知道這個看起來面色蒼白,一直被大夫人抱着的女孩,看起來很可憐。
隻能一個人默默地待着,應該很孤獨吧。
張姨娘每年都有去寂照寺上香的習慣,陸明珠也會跟着去。
見過陸鸢之後,陸明珠就多了個心眼,她跪在蒲團前,許願說希望姐姐能快點好起來,還有自己想要一隻小兔子,特别小特别可愛的那種。
然後她想了想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貪心,佛祖很忙的,她怎麼能一個人許兩個願。于是她心裡說那我不要小兔子了,讓陸鸢好起來吧。
結果那天回到家後,廚娘正準備做一道麻辣兔丁,陸明珠一看正是那種小小的白白的兔子,她就問廚娘能不能不要殺它,她想留着當寵物。
廚娘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隻是說那得問問老爺。
陸父自然不會拒絕陸明珠這種小要求,而且小孩子的喜歡估計也就是覺得新鮮,過幾天就得下人們替她喂養了。
陸明珠興沖沖地跑回去了,結果發現兔子不見了。她着急忙慌地挨個打開大鍋,廚娘連忙阻止她說小兔子剛剛被陸鸢要走啦,沒有被下鍋。
她隻好又焦急地跑去找陸父,說姐姐拿了她的兔子。
陸父說不就是一隻兔子麼,明天再給你一個新的好不好,這個就先讓給陸鸢吧。
“我嫉妒死你了。”陸明珠血紅的淚從她的眼眶中流出。
我在寂照寺為你祈福,而你連隻兔子也要跟我搶。
我想要的東西,還要去征詢父親的同意,而你隻是動動嘴就拿到了。
陸明珠血淚簌簌而下,“我從那之後就開始讨厭你了。”
她眨了眨不停落淚的空眼眶,“但是該死的人不是你。”